摩诘负高致,画诗有遐托。
偶然郁轮袍,千载留愧怍。
文章自娱物,道胜等糟粕。
况乃童子雕,宁被侏儒谑。
呕心终太痴,置身良已薄。

【注释】

摩诘:指唐代诗人王维,字摩诘。高致:高雅的志趣。画诗:诗歌绘画。有遐(yā)托:寄寓深远之意。郁轮袍:一种长袍。千载:一千年。愧怍(zuò):惭愧,羞愧。文章:指文学,包括诗歌、散文等。娱物:娱乐自己。道胜:道德高于一切。糟粕(pó):比喻无价值的事物。童子雕:儿童雕刻的木刻艺术品。侏儒谑(xuè):嘲笑。呕心:倾尽心血。终太痴:终究太过痴心。置身:置身事外,不参与其中。良:实在,的确。已:就。薄:轻视,不重视。

【赏析】

这是一首题咏画家王维《郁轮袍》诗的七言绝句组诗。王维是唐代著名的诗人兼画家,他善于以诗入画,他的山水田园诗与山水画相得益彰,被后人誉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历代名画记》)。这组诗就是王维自作其诗,以诗配画之作。诗中对画中的意境、画面、人物作了高度的概括和描绘,表现了他对艺术创作的认真态度以及他崇尚自然、淡于名利的情怀。

首联:“摩诘负高致,画诗有遐托。”王维的诗画艺术成就很高,所以人们说他“负高致”。所谓“高致”,是指高尚的意趣和情操,也就是王维所说的“素业在人前”的“素业”,也就是他一生追求的艺术境界。“有遐托”是说画中有寄托,画中寄寓着作者的高远理想。“感遇十章”是王维的一组诗,共十首,每首都是借景抒情,寄兴托思,抒发自己的政治理想和人生志向,这组诗后来被收录在《全唐诗》中。《郁轮袍》即其中之一。

颔联:“偶然郁轮袍,千载留愧怍。”王维写《郁轮袍》,是因为偶然得到这幅画作,而画上所表现的内容又具有深邃的内涵,使人久久不能忘怀。王维的《郁轮袍》是一件很有特点的作品,它画的是一匹马,马背上骑着一位仙人,衣服宽大飘逸,飘飘然有凌云直上之势。仙人头戴花冠,手持拂尘,衣带飘然,神态恬静安详。仙人骑在马上,正从云间飞渡而下,好像就要跨上云端一般。《郁轮袍》这幅画,表现了王维对道家思想及隐士生活的向往,也表达了作者超脱俗世,遁世隐居的愿望。王维在《郁轮袍》中寄寓的这种思想感情是值得赞赏的。然而,王维却并不满足,他还要通过画表达出自己的感慨。他写道:“文章自娱物,道胜等糟粕。”“等”同“比”、“如”,“糟粕”(喻指那些没有价值的低劣的东西),用在这里是形容王维的画虽然有很高的艺术水平,但比起那些庸俗的、毫无价值的东西来还差得远呢!

颈联:“况乃童子雕,宁被侏儒谑。”这两句是说,连那些幼稚无知的儿童雕刻的木刻艺术品都不如,更不要说那些浅薄的人去嘲笑我了。“童子雕”指儿童刻制的小木刻画,“侏儒谑”指庸俗浅陋的人的嘲讽,用在这里表示王维对于艺术创作十分严肃认真的态度。“呕心”二字写出了王维对艺术创作的全身心投入,“终太痴”则表明了他对于自己作品的极端自信和骄傲,认为它们确实比那些平庸的东西好得多。

尾联:“呕心终太痴,置身良已薄。”这最后两句是说,我呕尽心血创作的作品实在太过分执着于艺术上的自我欣赏和自我陶醉了,这种过分的自我陶醉已经让我感到厌恶了,我已经不屑与世俗同流合污了。

王维把画中意、画中景、画中人融为一体,将画家的感情、画家的审美情趣、画家的思想抱负、画家的人生志向融合起来,使诗与画浑然一体,成为一幅完美的艺术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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