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藓粘溪路。帐山君、翛然羽化,梦魂何许。曾约秋云萦客袖,舞傍吟皋砚坞。矫清唳、裂穿云宇。江碧空蒙无处问,问孤山、梅底人知否。烟夜永,耿心语。
瑶华一去成幽阻。倚修篁、抱琴愁绝,天寒日暮。城郭悲歌华表恨,此事销凝千古。有招隐、小山能赋。蕙帐空兮谁夜怨,算课骚、读易俱凄楚。步深窈,堕松露。
【注释】
苍藓:青苔。溪路:水边小路。帐山君:道士的别号。翛然:超脱的样子。羽化:成仙。梦魂何许:梦神到何处?秋云:指鹤。萦客袖:在衣袖上盘旋。吟皋砚坞:指鹤鸣声如在砚石上的研墨声。矫清唳:鹤高扬着长颈发出清脆的叫声。裂穿云宇:冲破云雾直冲云霄。江碧空蒙:江水碧绿,天色迷蒙。无处问:问什么好?孤山:在杭州西湖西北岸。梅底:即梅梢(梅树梢)。人知否:知音有几人知道?烟夜永,耿心语:烟夜漫长,愁思满怀。耿:通“竞”,长久的意思。
瑶华一去:指鹤去后,瑶华不再。幽阻:指隐遁之地难以找到。倚修篁:倚靠着竹子。抱琴愁绝:抱着琴弹奏着愁绪。天寒日暮:天气寒冷,天色已晚。城郭:城市。悲歌华表恨:悲痛地歌唱着对贤人的怀念之情。销凝:凝结、沉思的意思。有招隐:有人隐居。小山能赋:指陶渊明《归去来辞》中的“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能赋:能写。蕙帐空兮谁夜怨:蕙帐空空,谁来夜里哀怨呢?算课:算账,指生活费用。步深窈,堕松露:走得又深又远,脚下是松树底下。
【赏析】
这首词作于宋孝宗乾道六年(公元1170年)春天,作者当时任枢密院编修官等职,曾游历过浙江一带,此词即作者在游浙时所作。词题下注:“忆鹤。”
起首二句点出鹤,并说明它飞升而去,成为神仙。“帐山君”三字,是作者自喻。说自己像道士一样,羽化登仙。“曾约”二句,回忆当年与鹤约定的事。“秋云”两句,想象鹤在天空中飞舞盘旋。“江碧空蒙”四句,写鹤飞向了远方。“烟夜永”两句,想象鹤飞入烟云深处,无法寻找它的踪迹。“孤山”两句,想象鹤飞向远处的孤山,那里的梅花已经盛开。“烟夜永”,是说夜长难眠,愁思满怀。“耿心语”两句,写鹤鸣声嘹亮,穿透云霄,引起自己的无限遐思。“城郭”两句,抒发自己对隐遁山林生活的向往。“招隐”,即引退之意。“步深窈”二句,描写自己沿着山路走了很久很久,脚下踩着松软的泥土和厚厚的落叶,直到天黑才回家去。
全词以鹤为媒介,通过鹤的形象,写出了自己的身世之叹、仕途之苦、生活之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