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顾父母,父母安敢怜。
所掠靡孑遗,囊担无虚肩。
衣冠困奴隶,怒骂仍笞鞭。
又有脱锋刃,多化为鱼鼋。
途穷势复迫,忽若忘重渊。
仓卒所传误,投身空弃捐。
婴儿或在抱,粉黛犹俨然。
沙碛腥人肠,衔啄集乌鸢。
呜呼彼苍天,念此胡罪愆。
比者因乱定,南归经旧廛。
岂徒人民非,莫辨陌与阡。
所见但荆棘,狐狸对我蹲。
坡陁流血地,靡靡生寒烟。
城头遇老翁,行泪为余论。
云贼破城时,贼初攻南门。
大军血战久,家得扶我奔。
所免有万计,皆我胡君恩。
不然尽鱼肉,遗黎何有焉。
语罢复呜咽,余亦涕泗涟。
军旅苦转输,饥馑仍荐臻。
疮痍莽未复,千里惟空村。
白骨不知谁,无人为招魂。
四郊实多此,仁者宜恻然。
近喜大告捷,所俘悉已还。
凶渠戮庙社,党类归之田。
当知釜中鱼,贷尔喘息悬。

【译文】

回首顾父母,父母怎敢怜我。

抢掠无一物,口袋担子空荡荡。

衣冠沦为奴隶,仍遭怒骂和鞭打。

又有脱下之剑,多为鱼鳖所吞。

穷途末路势复逼,忽然忘却重渊深。

仓促间传书有误,我投河中空自弃。

婴儿或抱在怀中,粉黛犹似未改颜。

沙碛腥人肠,衔啄集乌鸢。

哀哉苍天何罪愆,胡人胡事应受罚。

近来因战乱定,南归经旧廛。

岂止人民非,莫辨陌与阡。

所见但荆棘,狐狸对我蹲。

坡陁流血地,寒烟生起处。

城头遇老翁,行泪为我论。

云贼破城时,贼初攻南门。

大军血战久,家得扶我奔。

所免者万计,皆我胡君恩。

不然尽鱼肉,遗黎何有焉?

语罢复呜咽,我亦涕泗涟。

军旅苦转输,饥馑仍荐臻。

疮痍莽未复,千里唯空村。

白骨不知谁,无人为招魂。

四周多此类,仁者宜恻然。

近喜大告捷,所俘悉已还。

凶渠戮庙社,党类归田里。

当知釜中鱼,贷尔喘息悬。

【注释】

庚寅:年号。

回头顾父母:回头看自己的父母。

所掠靡孑遗:抢掠得一无所有。

囊担:背负着。

衣冠:古代士人的礼服和帽饰。

奴隶:被奴役的人。

怒骂仍笞鞭:怒骂和鞭打。

脱:取下。

刃:兵器的柄部。

忽:突然。

仓卒:匆忙。

误:传书错误。

投身:自杀。

粉黛:女子的化妆用具。

沙碛:沙漠。腥:指气味。

衔啄:鸟类用嘴啄取食物。乌鸢:指乌鸦和鹞鹰等捕食害人动物的鸟。

凶渠:凶残的敌人首领。戮:杀死。

庙社:古代帝王祭祀的场所。党类:同一宗族的人。

当:应当。

实多此:实在有很多这样的。

仁者:有同情心的人。

喜:喜悦。

报捷:报功。

凶渠:凶残的敌人首领。

当知:应当知道。

釜中鱼:形容处境极为危险,随时都可能灭亡。

【赏析】

这首诗是杜甫在安史之乱中写的一首七律诗, 表达了他对于战争的厌恶、对于百姓疾苦的同情以及对和平生活的向往之情。全诗情感真挚、语言生动、意境深远,堪称杜甫诗歌中的佳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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