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出东门，我车已载脂。
况此苦寒月，歌此陟岵悲。
夙驾指晨星，日入不遑栖。
道路岂不遥，筋力亦云疲。
飞鸟为我吟，孤禽为我啼。
浮云结为旆，回风亦凄其。
引领望故山，丘垒何累累。
感彼首丘志，怀哉蓼莪诗。
【注释】
东门：指洛阳城。脂：脂车，一种用牛马等拉动的车。《诗·周南·卷耳》有“我行其野，芃芃其麦”之句，是说驾车时看到麦田的绿意盎然，因而以“载脂”起兴。
陟岵（hù）悲：登上高处远望家乡。岵，山名，在今河南省修武县西北。
夙驾：天还未亮就出发。
回风：回旋的风。凄其：凄苦的样子。
故山，故乡。首丘，《诗经·小雅·鹿鸣》中称对故乡的思念为“念彼共尾”。这里指代故乡。
蓼莪（lěi é）：即《蓼莪》，《诗经》中的篇名。蓼莪两字，分别指蓼草和莪菜，是两种草名，用以比喻兄弟之情。蓼莪二篇，原是兄弟之间相劝慰的诗歌。
【赏析】
此诗是杜甫赠给友人张志道的。当时诗人正羁留洛阳，而友人则将归乡省亲。这首诗就是送别之作。它表达了诗人送别朋友时的思想感情。
开头两句“驱车出东门，我车已载脂。”意思是说，我乘着车子走出洛阳城，车上已经装着粮食。“脂”，是涂油的意思。这里用来表示车辆装载得相当充实，也暗含着送别的情意。“况此苦寒月，歌此陟岵（huì）悲。”“况此”、“歌此”都是说由于天气寒冷和路途遥远，所以唱起歌来，心情不免有些悲伤。“陟岵”，《诗经·王风》中一篇写儿子登高望乡的情景。后用以泛言登高。“孤鸟飞鸣，孤禽啼哭。浮云聚结，回风凄惨。”这几句是说，我独自驾车，听到树上的鸟儿在为我歌唱；空中的孤鸟也在为我啼哭。天上的浮云聚集成旗，随风飘荡，令人感到十分凄楚。
以下六句，诗人想象自己一路之上所见到的景象。“引领望故山，丘垒何累累。”“引领”，形容诗人远望家乡时的神态；“丘垒”，是土堆，指山。“何累累”，是说山势重叠重叠，连绵不断。这句诗的意思是说，我一路上遥望着家乡，那重重的山峦多么使人留恋啊！“感彼首丘（liú），怀哉蓼莪（ěr é）诗。”“感彼”，是说感动于他。“首丘”，《诗经·小雅·鹿鸣》中有“食野之苹，实兴我愁”，“我心郁郁，维亦莫告”之句，是说心中郁积着忧愁，想回家去告诉母亲。这里用这个典故来说明诗人因思家而愁闷的心情。“感彼首丘志，怀哉蓼莪诗。”“怀哉”，即怀念啊。“怀哉”，是说怀念起《蓼莪》这首诗了。因为《蓼莪》这首诗是写兄弟之情的。“蓼莪二篇，本自相规切，故能见诸兄弟之笃。”这是杜甫在《赠张十二白二十韵》中说的一句话。“蓼莪”二诗，原为兄弟间相互规劝的诗歌。这里用来比喻兄弟之间的深厚情谊。
全诗以“驱车出东门”开头，以“感彼首丘志，怀哉蓼莪诗”结束，中间部分描写旅途中所见景色，抒发了对故乡的深切思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