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桃花雨。镇销魂湘帘半卷,数声啼宇。门外斑骓勾留旧,携手画阑私语。消受者酒边眉妩。绿鬓飘零维摩榻,算年来略解伤春苦。吹玉笛,甚情绪。
筝堂夜按阳关谱。漫催成红悽绿怨,茜盟无主。十丈车尘宣南路,埋尽春愁几许。有多少云鸿失侣。一寸情天伤心碧,便微躯化石都难补。持此恨,竟终古。
【注释】
1.金缕:即金缕衣。2.小院桃花雨:指春景。3.镇:总是,一直。4.湘帘半卷、啼宇:形容女子在绣楼上,半卷湘帘,倚窗远眺,听屋外鸟啼声。5.门外斑骓:指马。6.勾留:徘徊。7.画阑:指画着花纹的栏杆。8.酒边眉妩:指饮酒时眉梢含情脉脉。9.维摩榻:指维摩诘的床。维摩诘是印度的一位高僧,据传说他常在一座莲花座上说法,人们便称这种座位为“维摩诘榻”。10.伤春苦:指春天里容易使人感伤。11.吹玉笛:指吹奏玉制的笛子。12.甚情绪:指什么情绪。13.筝堂:泛指弹奏乐器的地方。14.阳关谱:泛指《阳关三叠》乐曲。15.茜盟无主:指没有定情的人。16.十丈车尘:形容车马行得很快,尘土飞扬。17.云鸿失侣:比喻失去知心朋友或情侣。18.一寸情天:形容心中一片真情。19.石都:指石头城。唐时金陵(今南京)有石头城,故称金陵为石都。20.终古:永远。
【赏析】
这首词是写闺中少妇的相思之情,全词用笔细腻,层层深入,层层递进,层层铺叙,将女主人公的内心活动和外在表现描绘得栩栩如生。上片开头四句,写闺房中的景色。“小院桃花雨”,点明时令是暮春三月。“镇销魂”三字,写出了女主人公因思而神迷意乱的情态,也烘托出她对爱情的执着追求。以下六句写她在绣楼上凝眸远眺、倾听莺啼的情景,进一步渲染了她对远方亲人的深切思念之情。“门外斑骓勾留旧”,以“勾留”二字表明了女主人公对亲人的依恋不舍;“携手画阑私语”则描绘了与亲人相依相偎、亲昵交谈的情景。“消受者酒边眉妩”,“眉妩”指眉眼传情,这里指的是女主人公在酒后眉目传情,暗含爱意,流露出她对爱人的眷恋和爱慕。“绿鬓飘零维摩榻”,写女主人公因思而容颜憔悴。“算年来略解伤春苦”,则表明了她对爱情的执着追求已经使她渐渐懂得了伤春之苦的含义。“吹玉笛,甚情绪?”一句,写女主人公在听到远处传来的玉笛声后,不禁陷入沉思之中。“甚情绪?”则表明此时她的思绪万千,难以理清。下片开始两句,由景入情,由外而内,由表及里。“筝堂夜按阳关谱”,写女主人公在弹筝时情不自禁地吟唱起《阳关三叠》。“漫催成红悽绿怨”,则表明她所吟唱的是一首凄恻哀婉的曲子,这正反映了她内心深处的忧伤之情。“漫催成红悽绿怨”,又照应了开头所写的“桃花雨”,以及开头两句中的“数声啼宇”,说明她正是在这样一个充满离愁别绪的环境中弹琴吟曲,抒发内心的情感的。“十丈车尘宣南路”,写女主人公在弹奏完曲子之后,感到心情烦闷,于是驾车出游,到宣南一带去散散心中的郁闷之气。“埋尽春愁几许”,则是说她已经将所有的烦恼忧愁都深深地埋葬在心里了。至此,女主人公的愁闷之情才暂时得到了缓解。然而,正当她心情稍稍平静之时,她又陷入了更加复杂的情感漩涡之中。“有多少云鸿失侣”,写她想到自己与亲人之间相隔遥远,如同失群的鸿雁一样,不能相见,不禁悲从中来。“一寸情天伤心碧”,则更进一步地揭示了她内心的痛苦。这里的“情天”指天空,喻指广阔的天空。女主人公把对亲人的感情比作天空,可见其感情之深、之广。“便微躯化石都难补”,最后一句则表明,纵然她化作石头,也难以填补亲人离去所造成的创伤。至此,词人通过一系列的描写和抒情,使女主人公内心复杂的思想感情得以充分展示出来,达到了言简意赅的艺术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