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枯桐,弹不出、古人怀抱。空羡那、闲云孤鹤,海天春晓。抚髀每嗟吾辈晚,着鞭已让他人早。笑闲身、何处寄闲愁,吟诗好。
花落尽,空幽草。梦醒后,馀啼鸟。怅文人、前身孽障,一生难了。忏悔无从空五蕴,求仙孰是通三岛。且闭门、种菜玩时光,英雄老。
【注释】
三尺枯桐:指琴。三尺,指琴长;枯桐,喻琴声低沉。弹不出、古人怀抱:指不能抒发自己的怀抱。空羡那、闲云孤鹤:意思是羡慕那些闲云孤鹤自在飘荡。海天春晓:指早晨大海与天空相接的地方,即海边。抚髀(bì):抚摸着大腿。嗟吾辈晚:感叹自己生不逢时。着鞭已让他人早:赶路的人先出发了。笑闲身、何处寄闲愁,吟诗好:意思是说有闲情逸致去吟诗作赋,多好啊!花落尽、空幽草:意思是花儿凋谢了,只剩下一片荒寂的草丛。梦醒后,馀啼鸟:醒来看见只有几只鸟儿在啼叫。怅文人、前身孽障,一生难了:意思是惆怅文人的命运总是如此坎坷不平,一生难以摆脱。忏悔无从空五蕴:指无法向佛忏悔。五蕴,佛教用语,指色、受、想、行、识五种现象构成的人生之“我”。求仙孰是通三岛:谁能真正达到长生不老呢?谁又能飞升到蓬莱三岛?且闭门、种菜玩时光,英雄老:暂且闭门养性,种点菜来打发时光吧,等到头发变白就老了。
【赏析】
《满江红·暮秋感怀》是南宋末年词人张炎创作的一首词。上片写词人的怀才不遇之感。下片写词人感慨人生无常,以自慰解嘲。全词借古讽今,托物言志,表达了作者对现实的不满以及对理想的追求。
起首二句写弹琴无由,只能以抚髀自叹而自嘲,暗寓了词人怀才不遇的愤懑之情。三、四两句则进一步抒写出词人的苦闷和无奈,他慨叹自己生不逢时,徒有报国之志却无人赏识,只能像驾着车的人一样,远远落后于别人,这是何等的痛苦。五、六两句写词人因怀才不遇而感到懊悔,但已为时太晚。七、八两句则以“笑闲身”四字来解脱自己的痛苦。“吟诗好”表明词人仍能自得其乐,自娱自乐,以消释心中的块垒。这四句,从不同侧面展示了词人的复杂心理,既有失意之悲,又有超脱之悟。
过片以后,笔锋一转,转而描写词人的闲适生活。上片所抒写的痛苦,到此已得到缓解。“花落尽、空幽草”两句,以花的凋零来衬托出词人心境的寂寞。“怅文人”三句,则是词人对自身命运的慨叹。“文人”,既指一般的文士,又暗指自己的身世遭遇。这几句,通过抒情,把上片所抒发的苦闷、无奈、懊悔、超脱等情感,都融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意境。最后两句,以“忏悔无从空五蕴”和“求仙孰是通三岛”两语作为结束。“忏悔无从”,意味着词人无法向佛忏悔,只好任凭自己的心灵自由地驰骋了;“求仙孰是”,则是表示词人对神仙长生的渴望,同时也反映了他无可奈何的心态。这两句既是对上片中“抚髀”、“着鞭”二语的深化,又是对全词内容的总结。
这首词以抒情为主,兼含议论。它以“弹不出”四字为线索贯串全篇,将抒情议论融为一体。全词虽无豪放之气,却具有一种清刚淡雅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