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窗烟暖青禽语,蛮笺拟传兰讯。
细砑银光,轻匀雪浪,剪取海天云影。
一椷携赠。
算最惬金闺,惜花心性。
写遍缠绵,红钤小印涴檀晕。
梦回展馀几幅,向墨花帘里,漫谱清韵。
砚试麋丸,灯挑凤胫,新句记愁难稳。
圆蟾窥鬓。
待吟瘦春魂,露桃香暝。
倦擘乌丝,焙茶消夜永。
【注释】
齐天乐:词牌名。
纫兰见赠:女子赠送男子的书信。
琉球笺:琉球国出产的一种精美纸张。
文窗烟暖青禽语,蛮笺拟传兰讯:文窗中飘出温暖如烟的气息,一只鸟儿在歌唱。书信里传来了来自远方的兰花的消息。
细砑银光,轻匀雪浪,剪取海天云影:用细腻的纸来制作信笺,上面印有银色的花纹,白色的纸上轻轻描绘着海水、天空和云朵的景象。
一椷携赠:一卷书信被带在身边送给你。
算最惬金闺,惜花心性:想来最令人高兴的就是金闺之中,因为珍惜花朵的心性而感到欣喜。
写遍缠绵,红钤小印涴檀晕:把思念写得淋漓尽致,红色的印章染红了檀木的边角。
梦回展馀几幅,向墨花帘里,漫谱清韵:醒来后展开剩余的几幅画作,在墨色的花帘下,慢慢地弹奏着清新的韵律。
砚试麋丸,灯挑凤胫,新句记愁难稳:试着在砚台上研磨麋鹿之脂,点着灯光挑动凤凰的脚胫,写出的新诗句却难以稳定下来。
圆蟾窥鬓:月亮像圆蟾一样从鬓边窥视。
待吟瘦春魂,露桃香暝:等待着吟诵着春天的消瘦身影,在月光映照下的桃花散发出香气。
倦擘乌丝,焙茶消夜永:疲惫地撕开了乌丝,泡上一杯茶以驱散漫长的夜晚。
【赏析】
《齐天乐·纫兰见赠琉球笺赋谢》是南宋词人刘克庄的一首词。词的上阕写收到友人寄来的书信并赋诗感谢。
起两句写友人来信的情景:文窗内飘出温暖的空气,一群鸟儿在啼叫;朋友的书信里传来了远方的兰花消息。“文窗”二字既点明写信地点,又表明环境氛围之雅致。“青禽”、“海天云影”四字,绘出一幅美丽的自然风光图,也表现出词人对友人的感激之情。“一椷携赠”一句,既说明书信已收到,又表现了词人喜悦的心情。“最惬金闺”,指书信使词人的心境大为愉快,仿佛回到了自己心爱的闺房之中。这两句是全词的总纲,以下几句都是围绕这个总纲展开的。
过片三句写书信的内容:“细砑银光”、“轻匀雪浪”,形象生动地描写了书信的质地与书写风格;“剪取海天云影”,则进一步写出了书信的内容丰富多彩、引人入胜。“一椷携赠”二句是说,这样的书信是最使人高兴的。“惜花心性”即怜花之心、爱花之意,这是词人一贯的态度,所以此处用来形容收到这样一封书信的喜悦之情。
“梦回展馀几幅”,是说在梦里翻检余下的几幅画卷。“向墨花帘里”,“向墨花帘”,犹言在墨色的花帘之下,可见词人是在书房中作画或写字。“漫谱清韵”,即随意挥笔写下了清新的诗句。“砚试麋丸”,用糜子磨成的粉做砚台,以显示词人的节俭。“灯挑凤胫”,“灯挑凤胫”,意谓挑亮灯盏,照亮了画上的龙凤图案。“新句记愁难稳”,意思是写出新的句子却觉得无法表达内心的愁苦,可见作者心情之不宁。“圆蟾窥鬓”,是说圆月从鬓边窥视。“露桃香暝”,是说在月光下品赏着桃花的香味。“倦擘乌丝”,“乌丝”指代宣纸,“倦擘”是说懒得去拆封,“捻断”则形容拆封时用力过大。“焙茶消夜永”,是说泡上一壶好茶消解一天的疲劳。以上数句是说,诗人在品茶之余,又继续写诗作画、抚琴吟咏,直到深夜方肯罢休。
结尾两句,词人由自己的创作转而想象友人的生活。“待吟瘦春魂”,是说等待在春天中吟唱着自己的瘦弱身影。“露桃香暝”,是说在月光照耀下的桃花盛开,散发着阵阵清香。这里既是对友人的祝愿,也是对美好景色的赞美。“倦擘乌丝”,本指自己劳累不堪而不得不停止写作,但这里却是以反问的语气表达了对友人生活的关切之情。
此词以书信为媒介,通过描写词人的阅读、作画、品茶、吟诗等多种活动,展现了词人闲适的生活情趣以及深厚的文化素养。此外,词中的意象丰富多样,既有山水风物、花草树木,又有鸟兽虫鱼等自然景观,还有笔墨纸砚等文人用品,更有明月清风等自然元素,充分体现了词人高超的艺术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