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谷逃虚,廉泉止渴,浮名敢驾徐刘。记袍寒有赠,剑秃无仇。蟋蟀凄吟戍垒,浇残沥、霜气横秋。休更弄,西邻短笛,唤起闲愁。
忘忧。且宜长啸,正葵含黄靥,幕敞青油。笑封侯取印,尽曲如钩。乐此蔬畦瓜架,新篘熟、弟倡兄酬。归田好,谁偕坐卧,立鹭眠鸥。

【注释】

①凤凰台上忆吹箫:作者自注:“李商隐诗:‘凤尾香罗薄,鸡肠翡翠寒。’”

②研露堂:作者自注:“在西湖之西。”

③愚谷:指白居易的《赋得古原草送别》中的“离离原上草”,此处借指自己。

④徐庶、刘禅:徐庶是三国时魏国名士,曾为刘备献计;诸葛亮是蜀汉丞相,刘备三顾茅庐请他出山,后因故离开。刘禅即刘禅,蜀汉后主。这里以徐庶、刘禅自比,表明自己的志向。

⑤袍寒有赠:作者自注:“东坡有诗:‘我方成霸业,公已著高文。’”

⑥剑秃无仇:作者自注:“王右军有诗云:‘吾祖凋零竟,孙枝郁郁然。如何不回首,双鬓各凄然。’”

⑦蟋蟀:蟋蟀鸣叫,古人常借以抒写悲凉之情。此句意谓蟋蟀悲鸣,使人愁思不已。

⑧残沥:犹言余泪。此句意谓蟋蟀悲呜,使人心绪如霜气横秋一般凄冷。

⑨西邻短笛:作者自注:“陶渊明‘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也。”

⑩长啸:大声呼啸。此句意谓忘忧,且宜长啸。

⑪葵花:作者自注:《楚辞·九章》:“北辰直指,其南维何?”《淮南子·天文训》:“日冬至而南至,夏至而北至。至则极星见,北辰见,日为之纲。”黄靥:黄色的面颊。此句意谓葵花含黄靥,正可喻人的喜色。

⑫幕:帷幕。青油:青色的帷幔。此句意谓笑封侯取印,尽曲如钩。

⑬乐:喜爱,欣赏。新篘(chī):新酿的酒。此言蔬畦瓜架中,新酿酒,兄弟欢饮,共享欢乐。

⑭弟倡兄酬:作者自注:“《晋书·嵇康传》:“康与吕安善,每一相思,千里命驾,安登城而去。投诗城壁曰:‘凤兮凤兮非梧栖兮非网罗’云云。”

⑮归田好:作者自注:“《汉书·董仲舒传》:‘归耕于邑,闭门不出。’”

⑰谁偕:谁与。坐卧:坐卧相随。立鹭眠鸥:作者自注:“《列子·黄帝篇》:‘白鹤在泽,鱼鳖失势,鸟雀乱飞。’”

【赏析】

这是一首咏物词,通过咏叹“凤凰台”、“研露堂”上的景和物来表达自己的政治抱负和生活理想。全词用典精当,构思新颖,语言清丽,形象鲜明生动,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上片起首二句点出题旨。“愚谷逃虚,廉泉止渴,浮名敢驾徐刘!”这几句是说作者不愿追求名利,只求过一种淡泊宁静的生活。“记袍寒有赠,剑秃无仇。”这两句是说自己虽受知遇,却无报答之心。“蟋蟀凄吟戍垒,浇残沥、霜气横秋。”“西邻短笛,唤起闲愁。”“休更弄,西邻短笛,唤起闲愁。”这三句是说蟋蟀悲鸣,引起作者的忧愁;西邻吹笛,勾起作者的闲愁。作者以“蟋蟀”代兴亡,“西邻短笛”代世事,借蟋蟀的凄鸣和西邻的笛声来抒发对国事的忧虑和自己的政治抱负不能实现的苦闷。

下片开头五句写自己对官场生涯的看法,表现了作者鄙弃功名利禄、向往自由生活的志趣。“忘忧。且宜长啸,正葵含黄靥,幕敞青油。”这四句是说忘记一切忧愁,而且应当放声长啸;葵花含黄靥,正是春天来临的景象。这里用“长啸”代替“啸歌”,“葵花”比喻“春”,都是运用象征手法。接着三句进一步描绘这一生活场景:“笑封侯取印,尽曲如钩。”意思是说笑看那些封官赐印的人,他们所享受的待遇正如弯弯的钩一样。作者把这种享乐生活同封建统治者对人民的剥削作对比,揭露了封建统治者对劳动人民的残酷剥削和压迫。最后两句是说“乐此蔬畦瓜架,新篘熟、弟倡兄酬”。在这里,作者又用典故来说明自己的志趣所在。“弟倡兄酬”,语本《晋书.嵇康传》载嵇康与其友吕安的故事。吕安被司马氏杀害后,嵇康曾作《与山巨源绝交书》。“乐此”,即指乐于这样的生活。“蔬畦瓜架”是指种菜种瓜的地方。作者以种菜种瓜为乐事,是因为这里有“新篘熟”,有兄弟朋友共同分享的乐趣。作者在这首词里所表达的政治思想,虽然不是积极入仕的,但也不是消极避世的,而是要求洁身自爱,保持政治节操。

这首词从整体上看,写得比较含蓄婉转。它既没有直接表露自己的政治抱负,也没有像其他一些词作那样直接地歌颂封建统治阶级的美好生活。作者只是通过对一个生活片段的描述,来间接地表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和生活理想。因此,这首词在艺术上具有一定的含蓄性和暗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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