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舞樽前双柘。说向枕边灯下。几见鲛绡亲裹泪,才信侬言非假。软语商量难待夜。准拟将身嫁。
阿母听来应讶。觅个酒残歌暇。私学长生传密誓,暗觉口脂飘麝。却更满眶秋欲泻。微润樱桃液。

【注释】

百媚娘:词牌名。

私语(yù):私下里说话。

厌舞樽前双柘:讨厌在宴会上饮酒听歌。

说向枕边灯下:在枕边低低诉说。

几见鲛绡亲裹泪,才信侬言非假:多少次看见你用鲛绡包着眼泪,这才相信你说的不是假话。

软语商量难待夜:软声细语,难以等待天黑。

准拟将身嫁:估计要嫁给你。

阿母听来应讶:母亲听了一定会吃惊的。

觅个酒残歌暇:找些时间来喝酒唱歌。

私学长生传密誓:私下里学习长生不老的秘法。

暗觉口脂飘麝:不知不觉地嗅到嘴里有麝香味。

却更满眶秋欲泻:眼眶里已经满是泪珠,好像秋天的泪水将要流出来。

微润樱桃液:樱桃般的嘴唇微微湿润了。

【赏析】

此词写一对相爱者幽会的情景。上片写私语,下片写私盟。“私语”是全词的关键,词中主要表现了女主人公对男子的爱恋和相思之情。“准拟将身嫁”,是女子对男子的私许之辞。《乐府诗集·近代曲辞》曰:“《白头吟》,汉古诗也,焦仲卿妻刘兰芝,为仲卿求母不得,自裁死以抗节。时人伤之,为作《孔雀东南飞》。”此词亦当是一首爱情词。上片写两人的私语情事;下片写两人的私约盟誓。“准拟将身嫁”一句,点出“私语”之意,以下数句则写“私语”的内容。

上片首句写私语的时间、场合。在宴席之上,酒酣耳热,烛影摇曳之下,双双依偎而语,这是最适宜谈情说爱的时刻。二句紧承上句,写私语之事。她把头靠在情人的身上,低声地倾诉衷肠。三句接下去写她的眼波传情。“几见”两句,说明她与情人的亲密关系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鲛绡是一种质地轻薄的丝织品,它常被用来包裹泪水。这里指她经常用鲛绡包裹着眼泪,这足以说明她对他的感情是多么深沉。四句写他对她的回答。“才信”二字表明,从今以后,他的心已完全被她所打动,他再也不相信什么甜言蜜语了。五句写他们之间的柔情密意。“软语商量”两句,写他们相互倾诉衷肠的情态。“准拟将身嫁”一句,表明她对他的深情厚意,决非一时冲动。“阿母听来应讶”,这句表明,这种私语之事,连母亲也会感到惊异的。六句写他们在深夜里秘密相会的情景。“觅个酒残歌暇”,说明他们已经找到了一个清静的环境来谈情说爱。“私学长生传密誓”,写他们互相订下了终生相爱的盟约。“暗觉口脂飘麝”两句,写她由于太投入于恋爱之中,以致忘了自己的容颜。“却更满眶秋欲泻”一句,表明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水盈满了眼眶。“微润樱桃液”三句,写她的眼泪已经滴落下来滴在嘴唇上,嘴唇因此变得滋润起来。结句“微润樱桃液”化用杜牧诗句“口脂面泽随朝镜,无限山丹与蜀锦”(《赠别》)。

下片写他们的私约盟誓。“私语”之后是“私盟”,“私语”是前提,没有“私语”,便不会有“私盟”。所谓“私盟”,即男女双方暗中订立的婚约。古代民间流传着不少有关男女私订终身的故事,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故事。卓文君是蜀郡临邛(今属四川)人,她爱上了同郡富豪司马相如,两人一见钟情,私订终身,后来卓文君跟随夫婿来到成都(今属四川),开了一家绸缎铺,夫妻二人过着幸福的生活。这首词所写的男女双方的私誓,便是仿照卓文君与司马相如故事而写的。词中的女主角是一个出身寒微的歌妓,她与男主角都是下层人物,所以她敢于公开地表达自己对他的爱慕之情,敢于大胆地向他提出结婚要求。“私语”之后是“私盟”是合乎情理的事,因为只有经过私语,双方才能了解彼此的思想感情,然后才有可能订立婚约。

这首词是一首描写男女相爱的词作,全词写得缠绵悱恻,细腻入微,充分表现出男女之间真挚热烈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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