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残便道:“哭也哭过了,笑也笑过了,我还要问你:怎么二年前他还是个大财主?翠花,你说给我听听。”翠花道:“他是俺这齐东县的人。他家姓田,在这齐东县南门外有二顷多地;在城里,还有个杂货铺子。他爹妈只养活了他,还有他个小兄弟,今年才五六岁呢。他还有个老奶奶,俺们这大清河边上的地,多半是棉花地,一亩地总要值一百多吊钱呢,他有二顷多地,不就是两万多吊钱吗?连上铺子,就够三万多了。俗说‘万贯家财’,一万贯家对就算财主,他有三万贯钱,不算个大财主吗?”
老残道:“怎么样就会穷呢?”翠花道:“那才快呢!不消三天,就家破人亡了!这就是前年的事情。俺这黄河不是三年两头的倒口子吗?庄抚台为这个事焦的了不得似的。听说有个甚么大人,是南方有名的才子,他就拿了一本甚么书给抚台看,说这个河的毛病是太窄了,非放宽了不能安静,必得废了民埝,退守大堤。这话一出来,那些候补大人个个说好。抚台就说:‘这些堤里百姓怎样好呢?须得给钱叫他们搬开才好。’谁知道这些总办候补道王八旦大人们说:‘可不能叫百姓知道。你想,这堤埝中间五六里宽,六百里长,总有十几万家,一被他们知道了,这几十万人守住民埝,那还废的掉吗?’庄抚台没法,点点头,叹了口气,听说还落了几点眼泪呢。
诗句:
- 老残便道:“哭也哭过了,笑也笑过了,我还要问你:怎么二年前他还是个大财主?翠花,你说给我听听。”
- 翠花道:“他是俺这齐东县的人。他家姓田,在这齐东县南门外有二顷多地;在城里,还有个杂货铺子。他爹妈只养活了他,还有他个小兄弟,今年才五六岁呢。他还有个老奶奶,俺们这大清河边上的地,多半是棉花地,一亩地总要值一百多吊钱呢,他有二顷多地,不就是两万多吊钱吗?连上铺子,就够三万多了。俗说‘万贯家财’,一万贯家对就算财主,他有三万贯钱,不算个大财主吗?”
- 老残道:“怎么样就会穷呢?”翠花道:“那才快呢!不消三天,就家破人亡了!这就是前年的事情。俺这黄河不是三年两头的倒口子吗?庄抚台为这个事焦的了不得似的。听说有个甚么大人,是南方有名的才子,他就拿了一本甚么书给抚台看,说这个河的毛病是太窄了,非放宽了不能安静,必得废了民埝,退守大堤。这话一出来,那些候补大人个个说好。抚台就说:‘这些堤里百姓怎样好呢?须得给钱叫他们搬开才好。’谁知道这些总办候补道王八旦大人们说:‘可不能叫百姓知道。你想,这堤埝中间五六里宽,六百里长,总有十几万家,一被他们知道了,这几十万人守住民埝,那还废的掉吗?’庄抚台没法,点点头,叹了口气,听说还落了几点眼泪呢。”
译文:
老残问道:“哭过、笑过之后,我想问你:两年前他怎么是个大富翁?翠花,告诉我。”翠花回答说:“他是我们齐东县的人。他的姓是田,他在齐东县南门外有二顷多土地;在城里,他还开着一个杂货铺子。他只靠父母养育他和一个小弟弟,小弟弟今年只有五六岁。他还有个老奶奶,我们这大清河边上的大多是棉花地,每亩能卖一百多吊钱。他拥有二顷多的地,就是二十多万银两。再加上杂货铺子的收入,总共足够三万多两。俗话说‘万贯家财’,一万户的财产就算是一个大富翁,他有三万两,难道不是个大富翁吗?”
老残又问:“怎么会变穷的呢?”翠花回答:“这种事很快就会发生的!不用三天,他的家就被拆完了!这就是前年发生的事。我们的黄河不是三年两头的洪水泛滥吗?庄抚台因为这事非常着急。听说有个南方出名的文人,他就拿出一本书给庄抚台看,说黄河的水太窄了,必须扩大河道才能平静下来,必须拆除堤坝,退守黄河大堤。庄抚台一听这话,那些候补官员都说好。庄抚台就说:‘这些老百姓怎么办呢?必须要给他们一些钱让他们搬迁才行。’谁知那些总办和候补官员却说:‘千万不能让老百姓知道。想想看,这条河堤中间有五六里宽,长达六百里长,至少有十万多家人,一旦他们知道了,数十万人的坚守,还能让河水流动吗?’庄抚台没有办法,叹了一口气,还说掉了几滴眼泪呢。”
赏析:
这段文字通过翠花的讲述,展现了一个因黄河水患而导致家庭破败的故事。翠花作为故事中的关键角色,她的话语反映了当地居民对于黄河灾害的担忧与无奈。文中提到的“庄抚台”和“南方文人”等人物,暗示了当时政府和社会对于治理黄河的重视程度以及应对策略的局限性。此外,通过描写黄河的宽度和长度,以及涉及到的居民数量,可以看出黄河在当时的影响之深远和波及范围之广。整体来看,这段文字不仅是对一个具体事件的叙述,更深刻地反映了人与自然环境之间的关系及其对人类社会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