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居又入蕤宾律,新阴蓊然槐柳。
苦鹃愁听,荒蛙厌聒,琴曲迎薰初奏。
冠矮似旧。
任费恨声声,怎消长昼。
不是先呜,变商容易落秋后。
无情宫树一碧,况芜平梗泛,何限回首。
露逐盘移,天留叶翳,高处犹容痴守。
违山许久。
剩对鬓惭衰,蜕身怜朽。
别动经年,更烦相警否。
【注释】
羁居:寄居。蕤宾律:古代十二律之一,音调悲壮。新阴:初夏的树木。苦鹃:杜鹃鸟。荒蛙:青蛙。迎薰:迎接春风。冠矮:形容帽子低小。
费恨:徒自怨恨。怎消:如何消解,即“怎消得”。变商:指变声。商是五声之一,音调凄厉。
宫树一碧:宫槐树叶子一片碧绿。芜平梗泛:指秋天的草木枯黄。芜是杂草,平是平地,梗泛指草木。
违山:离开山岗。鬓惭衰:头发已经花白。蜕身:蝉在夏天脱壳而出,故称蝉为蜕身。
别动经年:离别已经一年了。相警否:会不会互相提醒。
【赏析】
词题下原有注云:“时方暑中。”这是作者于宣和七年(1125)在建昌军南城寓所所作,当时作者正在过从艰难,流离颠沛之中,所以此词有“羁居”和“违山”之语。上片写景,下片抒情,以景托情,借景抒情,情景交融,浑然一体。
“羁居又入蕤宾律,新阴蓊然槐柳。”开头两句是说:我这次来到南城,又进入了那蕤宾律的季节。蕤宾为十二律之一,音调悲壮。新阴是初夏的树木,蓊然是茂密的样子,这里指茂盛的树荫遮蔽了人的面孔。
“苦鹃愁听,荒蛙厌聒,琴曲迎薰初奏。”接着写苦衷和烦扰。苦鹃即杜鹃,又名杜宇,传说它每到春天就鸣叫不已,声音非常悲伤凄切,令人愁听。这里的苦鹃就是以苦鹃来比喻自己的处境。荒蛙就是青蛙,这里用来表示自己的烦扰。
“冠矮似旧。任费恨声声,怎消长昼。”意思是说:帽子还是那么低小,就像以前一样。可是徒自怨恨却无法消解漫长的白天。这里用冠矮来表示自己的处境,言外之意是说自己的处境十分困窘。
“不是先呜,变商容易落秋后。”意思是说:不会像商声那样先鸣叫然后才变音,因为商音容易变音而落下秋后。这里用以比喻处境的艰难。
“无情宫树一碧,况芜平梗泛,何限回首。”意思是说:无情的宫槐树叶子一片碧绿,何况是那些荒芜不平的草木也泛着青光,让人无限回思。这两句写景,意在言外,暗寓身世之感。
“露逐盘移,天留叶翳,高处犹容痴守。”意思是说:太阳渐渐西坠时,露水也随着太阳移动而消失无踪,天空中的云彩还留着遮住叶子的阴影。尽管高处仍然有树影映衬,但仍然可以痴痴地守望着。这里以景物来衬托自己的处境,言外之意是说自己的处境虽困窘,但还可以坚持到底,不轻易放弃。
“违山许久。剩对鬓惭衰,蜕身怜朽。”意思是说:离开了家乡很久了,现在只好对着苍老的头发感到羞愧,对于自己衰老的身体更感到怜悯。这里以自身来喻国家和个人的命运。
更烦相警否?”意思是说:别离已经一年了,你会不会时常提醒我?这里以对方来表达自己的忧虑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