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揣平生,百无一能,此心拙诚。甚年来行役,交情契阔,东奔西走,水送山迎。遥望神州故人千里,何意今年共此行。潇萧雨,算几番茅屋,灯火残更。
从教长路欹倾,𢬵一醉,都消磊磈平。向白云直上,君吟我和,绿波江畔,我唱君赓。恰到相逢又还相别,惭愧人间功与名。长亭外,望野烟春草,不尽离情。
【注释】1.沁园春:词牌名。2.次张周卿韵:即以张周卿的《沁园春》为词调,依原曲填入此词。3.自揣平生:自认为一生没有什么才能。4.百无一能:没有一点才能。5.甚年(nìng)来行役:这些年来四处奔波。6.交情契阔:朋友间的情义深厚而久别。7.东奔西走:到处奔波。8.水送山迎:喻指朋友之间互相慰问、鼓励、帮助等。9.天涯故人千里:在遥远的地方结识的老朋友。10.何意今年共此行:没有想到今年我们还会一起出行。11.潇萧雨:细雨纷飘的景象。12.算几番茅屋:多少次在茅草屋里度过。13.灯火残更:夜深时点着灯火等待天明的更夫,代指辛劳的人。14.长路欹倾:漫长的旅途。15.𢬵(xié)一醉:指纵情饮酒。16.磊磈(lěi):不平的岩石。17.白云直上:像白云一样自由自在地飞向高空。18.君吟我和:我也跟着歌唱。19.绿波江畔:绿水波涛滚滚的江河边。20.我唱君赓(gēn):我用歌声相和。21.恰到相逢又还相别:正好相遇又不得不分别。22.惭愧人间功与名:感到惭愧的是自己的功名和名声不够大。23.长亭外,望野烟春草,不尽离情:站在长亭外眺望野外春天的烟雾和青草,离别的心情难以表达。
【译文】
自我评估一生中无所作为,内心实在不踏实;这些年来四处流浪,交结的朋友虽然深厚但长久别离,四处奔波,像流水那样不停地向前流动,像石头那样不平地堆积。遥望着遥远的祖国大地,想到故人在千里之外也一定和我一样,在这风雨中艰难行进。多么希望今年能够和你一起同行啊!可惜,细雨纷洒,我们只能各自在茅草屋中度过漫漫长夜;只有当天将破晓时,点着油灯的行人才等待着曙光的到来。即使这样也难逃奔波之苦,我只好随着你一同去追寻那高高的蓝天白云;你伴着我歌唱,我也用歌声回赠给你。就在相逢的时刻我们再次告别,真不知人间的功名是否值得拥有啊!站在长亭之外,望着远处野草上的春意,心中充满了对这分离的不舍之情,离别的痛苦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啊!
【赏析】
这是一首离别之作,表达了对友人的眷恋与不舍之情。词的上阕写自己与友人的交往及离别时的感慨,下阕写离别后的怅惘。全词语言明白如话,情感真挚深沉,意境开阔,笔力苍劲。
词的上阕写自己与友人的交往及离别时的感慨。首句“自揣平生”四字总摄全篇,说自己一生没有多大成就,对自己能力缺乏自信;接下来“甚年来行役”三句写这几年来四处奔波,结交朋友却因为频繁见面而变得生疏疏远;“天涯故人千里”一句则写出了作者与友人相隔万里之遥,因此不能经常相会,相见的时间非常有限。“何意今年共此行”是说想不到今年还能与你同去旅行。“岂料”二字,既写出了自己对这次行程的惊讶,也表现了与老友难得相聚的惋惜。“潇潇雨”二句写雨中的景色,暗示了两人的离别之情;“算几番茅屋”,则写出了作者因长期在外漂泊而产生的孤独寂寞之感。
词的下半阕主要写两人的离别之情。“从教长路欹倾”,意为既然要长路跋涉,那就让彼此都在路上颠簸吧,这里既有对旅途艰辛的无奈,也有对友人的牵挂之意;“𢬵一醉,都消磊磈平”,意为我要借酒消愁,让自己的心胸更加宽广;“向白云直上”,则表示要追随友人一起高飞远走,去往那更高更远的地方。“君吟我和”两句则是说你要高歌,我就陪你一起高歌;“恰到相逢又还相别”,意思是刚刚相遇又要离别,真是让人心碎;“惭愧人间功与名”,意为惭愧的是自己的功名和名声不够大,无法为这次离别留下更多的遗憾。结尾两句“长亭外,望野烟春草,不尽离情”,写自己在长亭外远望故乡的春日景色,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整首词情感真挚深沉,意境开阔,笔力苍劲,读来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