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两载,吾父渐知始未,适余自岭南归,吾父自至萧爽楼谓芸曰:“前事我已尽知,汝盍归乎?”余夫妇欣然,仍归故宅,骨肉重圆。岂料又有憨园之孽障耶!
芸素有血疾,以其弟克昌出亡不返。母金氏复念子病没,悲伤过甚所致,自识憨园,年余未发,余方幸其得良药。而憨为有力者夺去,以千金作聘,且许养其母。佳人已属沙叱利矣!余知之而未敢言也,及芸往探始知之,归而呜咽,谓余口:“初不料憨之薄情乃尔也!”余曰:“卿自情痴耳,此中人何情之有哉?况锦衣玉食者,未必能安于荆钗布裙也,雨其后悔,莫若无成。”因抚慰之再三。而芸终以受愚为恨,血疾大发,床席支离,刀圭无效,时发时止,骨瘦形销。不数年而逋负曰增,物议日起,老亲又以盟妓一端,憎恶日甚,余则调停中立。已非生人之境矣。
诗句释义:
越两载,吾父渐知始未,适余自岭南归,吾父自至萧爽楼谓芸曰:“前事我已尽知,汝盍归乎?”余夫妇欣然,仍归故宅,骨肉重圆。
译文:过了两年,父亲渐渐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恰好我从岭南回来,我父亲就到萧爽楼对芸说:“以前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何不回家呢?”我和妻子非常高兴,还是回到原来的家,一家人团聚。
注释:越两载,吾父渐知始未 - 过两年;吾父- 我的爸爸;已尽知- 已经知道全部事情;盍归乎- 你何不回家呢?
诗句释义:
芸素有血疾,以其弟克昌出亡不返。母金氏复念子病没,悲伤过甚所致,自识憨园,年余未发,余方幸其得良药。而憨为有力者夺去,以千金作聘,且许养其母。佳人已属沙叱利矣!
译文:芸一直有血液疾病,因为她的弟弟克昌出走没有回来。母亲金氏又因儿子生病去世而伤心过度所致,自从认识了憨园,一年多都没有发作,我正庆幸找到了好的药物。然而憨被一个有能力的人夺走了,用一千金作为聘礼,并且答应抚养她的母亲。这个美好的女孩已经被沙叱利占有了!我知道这件事但不敢明说,等芸去探听才得知,回来后就哭泣着对我说:“我没想到憨这样无情!”我说:“你自己感情痴狂罢了,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情意呢?况且那些锦衣玉食的人,未必能安于朴素的生活,一旦后悔就会想当初。”因此一再安慰她。但是芸最终还是因为上当受骗而感到遗憾,她的血液疾病发作,床铺支离破碎,各种药物都无效,时而发作时而停止,骨瘦如柴。几年后欠债越来越多,舆论也越来越不好,老亲又以嫁妓为由,对她憎恶越来越厉害,我则尽力调解平衡。现在已经不是正常生活了。
注释:自识憨园- 自从认识憨园;以千金作聘- 用一千斤钱作为聘礼;且许养其母- 而且答应抚养她的母亲;此中人何情之有哉? - 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情感呢?
赏析:
这首诗是《浮生六记》中的坎坷记愁篇,讲述了作者与芸的一段感情经历。诗中描述了作者与芸之间的深厚感情以及由于种种原因而导致的悲剧结局。
诗人通过“越两载”和“适余自岭南归,吾父自至萧爽楼”两句,展现了两人之间深厚的感情基础。同时,也反映了父亲对女儿婚姻的重视程度,以及他对女儿幸福的关心。
“初不料憨之薄情乃尔也!”一句揭示了作者对于女儿被骗的事实感到非常惊讶和无奈。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人不禁感到心痛。
“余则调停中立”一句表明了作者在处理家庭纠纷时的态度和立场。他既不想介入家庭内部的矛盾冲突,也不想放弃自己的责任和担当。这种态度既体现了他的成熟稳重,也反映出他对家庭的深爱和责任感。
通过“已非生人之境矣”一句,表达了诗人对于这段感情结束的无奈和感慨。他感叹自己已经失去了与芸在一起的机会和可能,也感叹命运的无常和变幻莫测。
整首诗以简洁的语言描绘了一幅复杂的情感画卷,展现了人物内心的纠结和挣扎。同时,也反映了作者对于爱情、家庭和社会价值观的理解与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