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西风萧瑟，天涯芳草，定自阑珊。才了春愁，秋恨又上眉端。漏迟迟、声低易断，灯黯黯、花小难圆。起凭栏。月华满地，寒透屏山。
年年。鸟啼花落，旧游如梦，旧梦如烟。对酒当歌，镜中非复少时颜。碧霄迥、琼楼何处，红桥远、玉笛谁边。不成眠。且将苦语，谱入哀弦。
【注释】
①玉蝴蝶：词牌名，又名“碧云騢”、“秋宵月·玉楼明月相忆”。双调，一百零二字。
②萧瑟：形容风雨声、草木摇落等凄凉景象。
③阑珊：衰落。
④春愁：春天的忧愁。
⑤漏迟迟：漏壶中的水缓缓滴下，时值深夜。漏，计时器具，即古代的一种铜壶滴水计时器。
⑥屏山：屏风上画着山形。
⑦镜中人：指女子化妆时照镜子所见的人。这里指自己的容颜已不如从前了。
⑧琼楼：即“蓬莱楼”，传说中仙人居住的地方。
⑨红桥：即“断桥”，相传是白娘子与许仙相遇的地方。
⑩不成眠：睡不着觉。
【赏析】
《玉蝴蝶》词作于宋高宗绍兴年间（公元1131~1162年），当时秦观正任太学博士。此词写景抒情，融情入景，情景交融，意境清幽，婉丽多姿，风格清丽，是秦观词中最有特色的作品之一。
上片起句写景，以西风和芳草勾勒出秋天的特征，营造了一种凄凉的氛围。接着两句写词人的愁绪，由春而秋，层层递进。第三四句描写夜深灯黯的情景，进一步加深了词人孤寂凄清的感受。第五六句写自己凭栏眺望，但见月光洒满了大地，寒气透进屏风，更增添了一份悲凉。
下片首句写对酒当歌的往事，回忆往昔欢娱之乐，而今已成梦幻般的过去。第二句写花开花落，旧游如梦，旧梦如烟；第三句承上启下，用典抒发伤怀之情。“鸟啼花落”、“花落”皆为实景，“旧游如梦”、“旧梦如烟”则寓含了词人对美好时光的无限眷念。第四句写在饮酒高歌之际，词人忽然想到岁月流逝，容颜已老，不禁黯然神伤。第五六句写登临高处，远眺远方的蓬莱楼和断桥，但见红桥依旧，而自己却已是白发苍苍，韶华不再。最后两句写夜不能寐，只能把苦闷的心情谱入哀弦之中，寄托于音乐之中。全词情景交融，情感真挚自然；结构严谨，语言清新隽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