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春无极。向茸窗底,倦绪慵织。蛮花过眼谁主,曾行到处,蛛尘摇壁。杜宇天涯渐少,倩谁劝残客。又淡淡、鸦点斜阳,傍水依林弄颜色。
西园旧俎黄莺识。但闲心、一往经年隔。空杯自洗流景,沉恨去、水宽天窄。染泪苍苔,珍重东风,与扫尘迹。待拚了都不思量,坐久如何得。
【注释】
伤春无极:伤春之情,无法排遣。无极:无穷无尽。
向茸窗底:朝着窗边。茸,细密的草。
倦绪慵织:形容心绪厌倦,不想纺织。
蛮花过眼谁主:指眼前所见之花,不知谁为主宰。
蛛尘摇壁:蛛网飘荡在墙壁上。
杜宇:杜鹃鸟。传说蜀王杜宇化为杜鹃鸟。
渐少:渐渐稀少。
倩谁劝残客:请谁来劝阻我,让我不要悲伤?
鸦点斜阳,傍水依林弄颜色:乌鸦点点,斜阳下水面和树木映出色彩。
西园旧俎黄莺识:回忆以前在西园里看到黄莺。俎(zì),古代祭祀时盛肉的器具。
但闲心、一往经年隔:但心中依然有闲适之情,却已隔了一年。一往经年,表示时间长久。
空杯自洗流景:酒杯中倒映着流水的景象。流景,流动的景象。
沉恨去、水宽天窄:心中的沉痛,随着距离的拉长而加深。水宽天窄,比喻处境艰难,前途渺茫。
染泪苍苔,珍重东风,与扫尘迹:沾满泪水的青苔,珍重地迎接春风,打扫掉心中的尘埃。
待拚了都不思量,坐久如何得:即使拼着不思念,坐久了又怎么能得到安慰呢?
【赏析】
这首词写离情别绪,抒写对春天的惜别之情。首句即点明伤春之意:“伤春无极”。次句“向茸窗底”承上启下,点明伤春的原因:“倦绪慵织”。“慵织”,即懒得编织的意思。三、四句以杜鹃啼血的意象,表现离别的痛苦。五、六句写春光虽好,但人却无心欣赏,借杜鹃声声催归,反衬离愁别绪。
过片处,由伤春过渡到伤别:“又淡淡、鸦点斜阳,傍水依林弄颜色。”这一句是全词的关键所在,作者用淡雅的色彩描绘出一幅美丽的画面:夕阳西坠,晚霞映照在水边林际,鸟儿在枝头鸣叫嬉戏,好像在给行人送行。然而,在这美好的春日里,词人却无心赏玩,反而更添离愁别绪。“又”,再次强调,突出了这种感情的强烈。
结尾两句“西园旧俎黄莺识,但闲心、一往经年隔。空杯自洗流景,沉恨去、水宽天窄。染泪苍苔,珍重东风,与扫尘迹。”写词人不忍离去的情景:他回忆起以前曾在西园见到一只黄莺;现在他虽然闲适,但是已经相隔一年了。词人借酒消愁,但杯中只有流水的景象。他的心头充满了痛苦,仿佛天空越来越小,而大地也越来越小,他感到自己被重重包围起来,无处可逃。最后一句表明他决定不再去想过去,也不再去想将来,而是珍惜眼前的一切。
此词是一首描写伤春、伤别的词作,语言优美流畅,感情真挚动人,充分显示了柳永词风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