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点孤梅,伴我余生,斜倚西风。喜主人归里,花如倩盼,群乌啼树,雨前却微蒙。春梦婆憨,祝鸡翁返,似胜东坡瘴海东。方鼾睡,耐半天霹雳,飞坠空中。
蓬山橐笔相从。今已作,人间亡是公。任峥嵘后辈,文章班马,清闲老友,丘壑夔龙。锦字填词,素筝浊酒,廿载升沉了不同。他年约,拟共寻五岳,雪笠霜筇。
【注释】
沁园春:词牌名。又名“雪浪子”“百字令”。
已卯:作者的年号。
寒斋:寒冷而简陋的书房。
孤梅:独自开放的梅花。
西风:秋风。
花如倩盼:形容梅花好像在期盼着什么似的。
群乌啼树:乌鸦在枝头聒噪。
春梦婆憨:春天的梦境,仿佛憨态可掬。
东坡瘴海东:指苏轼谪居黄州(今湖北黄冈)时所居之地。因地偏南方,瘴气盛行,故称。
蓬山:蓬莱山。传说中的仙山。
橐笔:笔囊,装笔之器。
人间亡是公:人世间失去了这位贤能的人。是公,指苏轼。
峥嵘后辈:指才华横溢的年轻人。
文章班马:指汉代的文学家司马迁、班固。班固曾作《两都赋》,司马相如曾作《上林赋》。后人常以“文章班马”比喻文章写得出色。
清闲老友:指作者自己。因为作者年轻时曾在朝中做过官,后来又辞官归隐了。
锦字填词:用锦字填写歌词。锦字,古时用来表示情书。
素筝浊酒:用朴素的乐器演奏着浑浊的酒。
五岳:指泰山、华山、衡山、恒山、嵩山,五座山名,这里泛指泰山。
了不同:意谓升迁和贬谪各不相同。
他年约:明年,来年。
拟共寻五岳:准备一同去游览五岳。
雪笠霜筇:戴着白色的笠帽,拄着红色的竹杖。筇,竹制的手杖。
【译文】
数点孤独的梅花,陪伴着我余生的岁月,斜倚着西风,欣喜主人归里,花如倩盼,群乌啼树,雨前却微蒙。春梦婆憨,祝鸡翁返,似胜东坡瘴海东。方鼾睡,耐半天霹雳,飞坠空中。
蓬山橐笔相从,今已作,人间亡是公。任峥嵘后辈,文章班马,清闲老友,丘壑夔龙。锦字填词,素筝浊酒,廿载升沉了不同。他年约,拟共寻五岳,雪笠霜筇。
【赏析】
这首词是辛弃疾在晚年退隐期间写的一首咏物词,写于宋孝宗淳熙十四年(1187)冬日,时作者已六十八岁高龄。上片首二句写梅花伴我度过余生,并斜倚在西风中。下两句说主人归里,花如倩盼,群乌啼树,雨前却微蒙。春梦婆憨,祝鸡翁返,似胜东坡瘴海东。下片起三句写自己已经归隐,与世无争,任凭峥嵘后辈,文章班马,清闲老友,丘壑夔龙。下三句写自己有锦字填词,有素筝浊酒,度过了二十年的升沉变化,但终归是不同的人生道路。最后两句写来年打算同友人一起登五岳,雪笠霜筇。此词虽为咏物词,但并非单纯咏物抒情,而是借梅、鹤等景物寄托自己的身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