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尘掩瘦,帘月通愁,人病孤馆。伴客残春,禁受药烟飘断。旧著香罗经酒殢,新调繁轸当歌懒。暂朦胧,有铜街咫尺,钿车雷转。
便侥幸、城乌啼散。更箭沈沈,窗曙犹浅。未必成眠,慵极半衾生恋。雁过时飘闻笛泪,花开翻恼登楼眼。楚云浓,料输他,簸钱庭院。
【注释】
镜尘:指梳妆台上的灰尘。掩:遮盖。瘦:消瘦。帘月通愁:帘外月光透入,引起人愁思。人病孤馆:人在客居的空寂之馆。伴客:陪伴客人。残春:暮春时节,春天已经过去一半。禁受药烟飘断:忍受药烟缭绕的滋味。旧著香罗经酒殢:曾经穿过的香罗衣上还残留着酒气的味道。新调繁轸当歌懒:新的乐曲调式和声调使人懒得唱歌。铜街:铜铺街上,指热闹的街市。咫尺:很近的意思。便侥幸、城乌啼散:就侥幸逃过被官差捉拿的命运,听到城外乌鸦的叫声才散去。更箭沈沈:更深夜长,天色渐亮。窗曙犹浅:窗户里天刚蒙蒙亮。未必成眠:不一定能够入睡。慵极半衾生恋:因为疲倦得连被子都不想盖了。雁过时飘闻笛泪:雁儿飞过时,传来了吹笛的声音,让人流泪。花开翻恼登楼眼:花儿开了让人烦闷,让人登楼眺望。楚云浓,料输他,簸钱庭院:想象楚地天空云彩浓重的样子,一定比不上那些在庭院里用簸箕扬钱的游戏。
【赏析】
《倦寻芳·镜尘掩瘦》是宋代词人李清照的作品。这是一首描写闺怨的词。全词写闺中人的孤独寂寞与伤春之情。上片着重写景,下片着重抒情。全词以景衬情,情景交融,含蓄蕴藉,意境悠远,委婉动人。
上片起笔写室内环境。“镜尘掩瘦,帘月通愁”两句,写主人公独处空室,面对镜中的自己憔悴不堪,而帘外的月亮又增添了她的愁思。接着“人病孤馆”,进一步写出了主人公的孤独寂寞。“伴客残春,禁受药烟飘断”两句,既点明季节为残春,又交代出主人公因疾病而不能外出,只能在孤馆中度日。这几句从视觉、嗅觉两方面来渲染主人公的孤独寂寞,烘托出一种凄冷的氛围。“旧著香罗经酒殢,新调繁轸当歌懒”两句,写她曾穿着香罗衣饮过酒,也听过曲声,但如今却懒得听曲子唱了。“暂朦胧”三句,由室内转向室外,写主人公在朦胧的睡梦中,偶尔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喧闹,原来是城上的乌鸦叫个不停,她才从睡梦中惊醒。“便侥幸”二句,写主人公幸运地逃脱了一网之捕,听到了城外乌鸦的叫声后,才得以脱险。
下片换头“便侥幸、城乌啼散”四句,写主人公侥幸逃脱后的情景。“更箭沈沈”,写天已破晓,夜色将尽,天色开始渐渐亮起来。“未必成眠”两句,说主人公由于疲惫不堪,所以没有睡着。最后“雁过时飘闻笛泪,花开翻恼登楼眼”两句,写主人公听到远处传来哀婉的笛声,不由得伤心落泪;看到花儿盛开反惹人烦恼,于是登上楼台眺望。这几句既写主人公听到远处传来的哀婉笛声而流泪,又写她看到花儿盛开反惹人烦恼而登上楼台眺望,表现了主人公的多愁善感和孤独寂寞。“楚云浓”,既是写主人公看到的楚地的天空云雾缭绕;又暗示她对家乡的思念。“料输他”,即料想不如她此刻所看到的那片楚地天空中的云雾浓密。
全词写闺房女子独自生活的寂寞、无聊、凄凉和孤独,感情细腻真挚,用语自然流畅,语言优美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