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琐消闲罅。偶拈来、词人险韵,味同分鲊。曼倩俳优元玩世,隐覆何妨频射。只傲气、不为人下。呵叱当时鼢婴辈,便穴胸、断脰吾何怕。余子在,齿休挂。
剖将肝血无从洒。任悠悠、雌黄月旦,转供描画。自古文章憎命达,枉说才堪倚马。茅屋被、风吹雨打。老去都无周柳思,独稼轩、范我驰驱者。髯句好,亦时藉。

【注释】

琐琐:指琐碎。消闲罅:消磨闲暇的空隙,也作“销闲罅”。曼倩:即东方朔。俳优:古时对戏曲演员的泛称。分鲊(zǎ):切细剁碎的鱼。元玩世:原指道家超然物外的清高生活,后泛指看透世事,不随俗浮沉。隐覆:隐藏起来。何妨:有什么妨碍。傲气:指有骨气。不为人下:不屈从他人。呵叱(chì chù):斥责、怒斥。鼢婴:古代的一种小虫,这里比喻卑劣小人。穴胸断脰(dòng tóu):用刀刺穿胸膛和脖子,表示决绝。齿休挂:不要记恨在心。剖将肝血无从洒:把全部的心肝都吐出来也洗刷不清。任悠悠:任由时光悠悠流逝。雌黄:传说中一种可作黄色颜料的矿物,这里比喻用文字来评断是非。转供描画:反而被用来做文章上的描写与批评。自古:自古以来。枉说:白白地谈论。才堪倚马:才能足以立即写就文章。茅屋被风吹雨打:自己的茅屋被风吹雨打。老去:年纪大了。周柳思:思念周郎的意中人。范我驰驱者:鞭策着我的人。髯句好:像胡须一样的诗句好。亦时藉:有时也可以借助。

【译文】

琐碎的消磨闲暇的时光,偶尔拈来,词人的险韵,味道却同吃腌鱼一样。东方朔的诙谐,原是看透世事的清高,隐藏起来也无妨,频繁的嘲笑那些卑劣小人,他们被刺破头颅,我一点也不害怕。其他的人们,不要再怀恨在心了。

我把全部的心肝都吐出来也洗刷不清。任由时光悠悠流逝。用文字来评断是非,白白地谈论。才能足以立即写就文章。我的茅屋被风吹雨打。年纪大了,怀念周郎的意中人。鞭策着我的人,胡须一样的诗句好。有时也可以借助。

【赏析】

《金缕曲·题梅村桥》是清代词人纳兰性德的作品,是一首咏梅词。全词借题发挥,以咏梅喻志,抒写自己壮志未酬、忧愤无伸的悲苦情怀,风格苍凉激越,情调慷慨激昂。

上片先写梅花生长环境之艰苦。梅花生于寒枝冷萼,长在幽谷溪边,其生命力顽强无比;然而它却孤芳自赏,不肯媚悦世俗,不愿依附权贵;即使被人讥笑为“疏影横斜”,它也不屑一顾,依然傲然独立,决不俯首贴耳于庸俗势力。词人以拟人手法写梅花不畏严寒,不惧风雨,表现了它那高洁坚贞的品格。词人借梅花自况,抒发了自己不屈身于黑暗现实的人生态度。

下片写梅花的遭遇。梅花虽然高洁坚贞,但命运多舛,它常常遭受狂风暴雨的打击,甚至被吹打得七零八落。词人说:“任悠悠、雌黄月旦,转供描画。”意思是说,尽管遭到种种诽谤和攻击,但仍被人们用来作为文章上的描画材料。这既说明梅花遭受了恶劣环境的迫害,又表明梅花具有坚韧顽强的性格和刚强不屈的精神,它宁折不弯,绝不向权势低头妥协。最后两句“自古文章憎命达,枉说才堪倚马”更是点出了词人心中郁结已久的愤激不平之气。作者以豪放的笔墨,淋漓尽致地表达了他对于黑暗社会的强烈不满和对光明世界的热切向往之情。

这首词是作者因政治失意而写的咏梅之作。词中通过梅花的遭遇曲折地反映了词人自身处境,寄寓着他对人生坎坷的深沉感慨和对理想世界的无限向往。全词语言明快有力,笔势飞动流转,感情热烈奔放,表现出一种雄浑苍茫的气势,读来使人感到荡气回肠,余音袅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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