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客遥岑。有半焦桐尾,千叠愁心。天高清籁寂,只七条弦上,幽怨愔愔。瀑飞远涧,岫隐疏林,漏松风满襟。正峭然、听到声稀处,添了云深。
还暗数、岁序骎骎,叹国工老去,若个知音。词人今倦矣,怕一声弹指,旧梦难寻。江湖鸥鹭,信沉沉,又山空木落。归去也、静掩柴扉伴鹤吟。
【译文】
遥望高山,我思念瑶姬在米楼画的高山流水图,现在你即将回到西泠。
只有孤身一人远游,有半截烧焦了的桐木尾,千叠愁绪萦绕心头。天上高远清朗,寂静无风,只有七条弦上,幽怨的声音幽幽地飘荡。瀑布飞流在远处的深涧,山岩隐没在疏林中,松林里漏进的松风满襟。正峭然听到声稀处,添了深云。
我还暗数着年华,不知不觉间又一年。感叹国家工匠老去,谁又能懂得我心中的哀怨?词人如今已厌倦了,怕那一声弹指过后,旧梦难寻。江湖中的鸥鹭悠闲自得,信使沉沉又山空木落。回家去吧!静掩柴门伴鹤儿吟唱。
【注释】
①忆瑶姬题米楼:忆:回忆;瑶姬:传说中的美女;米:古代地名;楼:画室;高山流水:《列子·汤问》记载,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流水,钟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当伯牙再鼓时,钟子期已经死去,于是伯牙终生不再鼓琴。
②遥岑:远山。
③七条弦:古琴有十三徽,七条弦即七徽。七徽是古琴音律的七个基本音符。
④幽怨:深沉悲凉。愔愔:形容声音低微。
⑤瀑:瀑布。
⑥岫:峰峦。
⑦漏松风:风吹过松林发出的声音。
⑧峭然:陡峭的样子。
⑨骎骎(qin):渐渐。
⑩国工:宫廷艺人或技艺高超者。老去:衰老。
⑪词人:这里指俞大猷。倦矣:疲倦了。
⑫怕:担心。
⑬梦难寻:梦境难以寻觅。
⑭江湖:指江河湖海。
⑮沉沉沉:形容水波浩渺的样子。
⑯山空木落:山中空旷树木凋零。
⑰还:通“回”,返回。
⑱柴扉:柴门,简陋的门户。柴门多用篱笆围成,所以称柴扉。
⑲伴鹤吟:陪伴白鹤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