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街南巷,记钿车小小,翠帘徐揭。
绿酒分曹人散后,心事低徊潜说。
莲子湖头,枇杷花下,绾就同心结。
明珠未斛,朔风千里催别。
同是沦落天涯,青青柳色,争忍先攀折。
红浪香温围夜玉,堕我怀中明月。
暮雨空归,秋河不动,虬箭丁丁咽。
十年一梦,鬓丝今已如雪。
【注释】
百字令:词牌名。又名“百字谣”、“百字令慢”等。双调,九十五字,上片四仄韵,下片四仄韵、一叠韵。
钿车:镶嵌有金玉的华美的车辆。
翠帘:深青色的帘子。
分曹:分开。
莲子湖头:荷花塘边。
枇杷花下:枇杷树下面。
绾就同心结:系上了相思的结。
明珠未斛:指明珠尚未完全显露价值。
朔风千里催别:北风劲吹,使人思念远方的朋友。
柳色青青:指柳树的颜色。
虬箭丁丁咽:像箭一样的雨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十年一梦:形容时光过得很快。
鬓丝今已如雪:指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了。
【赏析】
这是一首悼亡词,抒发作者对亡妻的深情怀念。
起首三句追忆与妻相聚时的情景。“横街南巷”,写两人曾同游于市井之南,纵目南望,见小车缓缓行驶,“钿车小小”,是妻子乘坐的小车。“翠帘徐揭”,写她轻启帘儿,迎接丈夫的到来。“绿酒分曹人散后”,写他们饮酒之后,在离别之时依依不舍。“心事低徊潜说”,是妻子在默默话别时的神态动作,“心事”即离愁别绪,“潜说”即悄悄诉说。“莲子湖头,枇杷花下,绾就同心结。”写他们在湖边的荷塘边,花下的枇杷树下,互赠信物,结成夫妻恩爱的同心结。“同心结”即夫妻结发为夫妇的誓言。
过片三句,写别离后妻子的孤独和思念之情。“珠未斛”,意谓妻子尚且年轻,而丈夫却已年老力衰,明珠尚待价高时才出售,不能及时成婚。“朔风千里催别”,写北风呼啸,吹得他心急如焚;“争忍先攀折”,写不忍心让妻子独自承受这风霜之苦。“红浪香温围夜玉”,写妻子在夜中绣着香囊,香气袭人。“堕我怀中明月”,“月”是妻子的象征。“暮雨空归,秋河不动,虬箭丁丁咽。”写傍晚时分大雨滂沱,河水暴涨,妻子乘船归来,但因天气不好,船只无法靠岸。“虬箭丁丁咽”,是说水势汹涌,如同箭一样急促。
最后三句是抒写自己对亡妻的思念。“十年一梦,鬓丝今已如雪。”是说他与妻子相处的日子屈指可数,如今妻子已离世多年,而自己的头发也已经白了一半,恍如隔世。“鬓丝今已如雪”中的“鬓丝”,即指头发,这里用来代称自己的白发。
这首词通过追忆与妻子的欢聚和别离以及妻子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表达了作者对亡妻的深切哀思和怀念。全词语言朴实自然,情感真切动人,是一首感人肺腑的爱情悼亡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