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庭榭,看黄昏月上,凉玉微泻。夺得燕支,獭髓和匀,风容十倍轻冶。画栏不觉罗裙涴,只怪道、寒添今夜。滑盈盈、一道苍苔,银砌等闲休下。
瓶窦井华新汲,起来对宝镜,蛾绿新写。小朵斜簪,秾艳未干,便觉鬟云低亚。洛妃无语凌波远,见说弄、明珠盈把。但凭伊、散入花间,莫上相思鲛帕。

【注释】

疏影:词牌名。海棠:落叶灌木,花大红色,春开。庭榭:庭院中的亭台楼阁。黄昏:指傍晚时分。

月上:月儿升起。凉玉微泻:月光像凉水一样流淌下来。

燕子支:一种美玉。獭髓和匀:用獭的髓液调合玉石使之均匀光滑。

风容:形容女子的容貌,风度。十倍轻冶:十分轻盈妩媚。

画栏:装饰精美的栏杆。罗裙:指女子所穿的绣有花纹的裙子。涴(wò):弄脏。

只怪道:只怪她。寒添今夜:使得今夜更寒冷些。

苍苔:青黑色的苔藓。银砌:白色的台阶。

瓶窦:古井。井华:汲自井中的水。新汲:新汲的水。宝镜:古代妇女化妆用的镜子。蛾绿:蛾眉的绿色。蛾眉:美女的眉毛,此处借指女子的眉毛。

小朵斜簪:用小花朵做成的发簪斜插在头上。秾艳未干:鲜艳的颜色还没有干透。

鬟云:头发盘成的云状发髻。低亚:下垂、低垂的样子。

洛妃无语:洛神静静地站立着,不说话。凌波:踏在水上行走的姿态。洛妃是曹植《洛神赋》中洛神的名字,这里以洛妃代指曹植。

明珠盈把:手中把玩着明珠。

但凭伊:任凭你(指洛神)。

散入花间:散落在花丛之中。

莫上相思鲛帕:不要让相思之情凝结成泪水,洒在鲛人的丝帕上。鲛人传说中能变成鱼的人,这里借指洛神。

【赏析】

此词是柳永为一位才貌出众的女子写的一首赠词。全词写一位女子在黄昏时在庭院内赏月梳妆的情景,语言清丽,意境优美,含蓄蕴藉,耐人寻味。

上片写女主人公于黄昏时分,在庭院内欣赏月亮,并梳妆打扮的情景。“海棠庭榭”、“黄昏月上”两句,描写女主人公所处的环境,突出其闲雅脱俗的情趣。“夺得燕支,獭髓和匀”,写女主人公所用化妆品之精美。“风容十倍轻冶”一句,写女主人公的美貌,“风容”即姿容、容颜,“十倍轻冶”是说她的风韵比往日更加轻盈美丽。接着,写女主人公的梳妆打扮。“画栏不觉罗裙涴,只怪道、寒添今夜”。这两句是说,女主人公在梳妆打扮的时候,不小心将衣服弄脏了,却责怪天气转冷了。这一句既写出了女主人公的爱美之心,也写出了她的天真可爱。“滑盈盈、一道苍苔,银砌等闲休下”三句,写女主人公在院内赏月时不慎将鞋踩在了地上,而她没有发现,结果留下了一条湿漉漉的泥痕。

下片写女主人公在月下赏花,并与情人相约。“瓶窦井华新汲,起来对宝镜,蛾绿新写”,写女主人公起床后,汲来井水,用来洗脸,然后对着镜子描画眉毛。“小朵斜簪,秾艳未干”,写女主人公将鲜花插在头发上。“洛妃无语凌波远,见说弄、明珠盈把”,写女主人公看到洛神(即洛神)站在远处不动,便猜测她是被自己弄得不高兴了。最后两句是写女主人公在月下与情人相恋的场景:“但凭伊、散入花间,莫上相思鲛帕。”意思是让她(洛神)不要将心事寄托在自己身上,也不要将自己思念成泪滴在鲛人的丝帕上。

整首词语言清丽,意境优美,含蓄蕴藉,耐人寻味,表现了一个女子在庭院中赏月梳妆、对镜描眉、插花、赏花等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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