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腾蛟蜃。化髯公、壶中墨汁，离奇轮囷。海若惊飞天吴走，翠节灵旗隐隐。凭谁话、六朝金粉。谱入鹍弦三千曲，写冰车铁马无穷恨。数红豆，记宫本。
乌衣王谢江东俊。是当年、将军猿臂，虎头犹困。羸马敝裘铜驼陌，博士贤良待问。赋朱鹭、黄骢惟谨。击筑且随屠狗辈，任西风、吹老沧浪鬓。秋气肃，雁声紧。
【注释】
光怪腾蛟蜃：光怪，指奇异。腾蛟蜃，形容海中龙王、蜃气二神的神奇变化。
化髯公、壶中墨汁：传说晋代王羲之爱鹅，曾养鹅数百头，后来得到好鹅，因舍不得杀，便把它的毛拔下来，放在自己的帽中，与它同卧，用笔蘸它的墨汁写字。后遂以”拔毫画素”比喻书法精妙。这里是借喻词人自己擅长书法。
离奇轮囷(qūn):曲折盘旋的样子。
翠节灵旗隐隐：青丝编成的小旗上饰有翡翠，随风飘动，隐约可见。
凭谁话、六朝金粉：凭何人向谁诉说？六朝，东晋和宋、齐、梁、陈四个朝代（即南朝）。六朝时金陵（今南京）繁华富庶，号称六朝金粉之地，故称。
谱入鹍弦三千曲：把这首词谱入《鹍弦》乐章之中。
写冰车铁马无穷恨：指《木兰诗》中描写战争情景的句子。
数红豆，记宫本：意思是说，数一数红豆，想起《宫本武藏》中的故事。
乌衣王谢江东俊：指当时江东地区有名的人物。江东，指长江以南地区。王谢，指南北朝时期江东地区的两大家族王导、谢安。这里泛指江东地区有名望的人物。
将军猿臂，虎头犹困：意谓将军的臂膀象猿猴的一样有力，而虎头却还被困住。
羸马敝裘铜驼陌：羸弱的马穿着破旧的衣服，在铜驼街（洛阳街道名）走着。铜驼是东汉洛阳城门外立着的神兽，用以镇守京城。
博士贤良：古代对学者的尊称。
赋朱鹭、黄骢惟谨：赋诗赞美骏马朱鹭、黄骢（chong，一种马名）。
击筑且随屠狗辈：击筑，古代的一种乐器，这里指演奏乐器。屠狗辈，原指战国时齐国孟尝君门下的食客冯谖，后来用来泛称一类不务正业的人。
任西风、吹老沧浪鬓：任凭西风把我那像沧浪湖（在今江苏扬州附近）一般苍老的头发吹白。这里暗寓作者对年岁增长、衰老的感慨。
秋气肃，雁声紧：秋天来临，天气肃杀，雁鸣声渐近。
【赏析】
这是一首咏史诗。全词通过咏史抒发了诗人对于历史的感怀，以及对人生、社会的思考，表达了作者壮志未酬、功业未就的悲愤之情。
词从“光怪”、“腾蛟蜃”开始，描绘出一幅海天相接的神奇图画，为下文铺垫了气氛。接着，词人由海中的龙王、蜃气二神引出自己，说自己是晋代王羲之的爱鹅的主人，他养了几百只鹅，因为舍不得杀它们而把它们的羽毛拔下收藏起来，并把它们放在帽子里与之同卧。这样，他就把爱好鹅的情趣寄托在了书法上。然后，词人又进一步发挥，把这种爱好鹅的情感与晋代书法家王羲之相提并论，说王羲之爱鹅，曾经把鹅毛拔下来，放进帽子里同它睡觉，用毛笔蘸着鹅的墨水来写字，其书法精妙至极。这两句既是承上启下的过渡语，也是对词人自己书法技艺的自赞。“离奇轮囷”，既形容龙王、蜃气二神的神奇变化，也形容了王羲之书法的变化多端。
“海若惊飞天吴走”，承接上文“轮囷”之意，说海中龙王、蜃气二神的神奇变化惊动了天上的神仙。“翠节灵旗隐隐”，承接上文“轮囷”之意，说海中龙王、蜃气二神的神奇变化使天上神仙的身影依稀可见。这三句是对海中龙王、蜃气二神的神奇变化的描绘，同时寄寓了词人所要表达的思想感情。“凭谁话”三字点明以上内容都是借助想象来描绘出来的，不是亲眼所见。“六朝金粉”，指六朝时的金陵（今南京），六朝时金陵是江南最繁华富庶的地方，所以称为”金粉”之地。“是当年”三字说明词人所说的“金粉”之地指的是六朝的金陵。“将军猿臂，虎头犹困”，承上文“凭谁话”三字而来，说当年将军（指孙权）的手臂象猿猴一样有力，可是现在的将军（孙权的儿子孙皓）却被围困得动弹不得。“羸马敝裘铜驼陌”，承上文“将军猿臂，虎头犹困”一句而来，说当年将军的战马瘦弱不堪，现在却穿着破旧的皮袄，在铜雀台大街小巷间徜徉。这几句是写当时江东地区有名的人物以及他们的现状。“博士贤良待问”，承上文“将军猿臂，虎头犹困”一句而来，说当年江东地区有名的人物都是博士或贤良之士，现在却都等着别人向他们提问呢！“赋朱鹭、黄骢惟谨”，承上文“博士贤良待问”一句而来，说当年赋诗的人都是善于写诗的人（如左思、陆机等），现在却是只有朱鹭、黄骢（一种马）才能赋诗了！“击筑且随屠狗辈”，承上文“赋朱鹭、黄骢惟谨”一句而来，说如今赋诗的人都是一些不务正业的屠户之类的人物（如曹操手下的祢衡），只能跟随这些人一起敲着筑（一种打击乐器）吟唱了！“任西风、吹老沧浪鬓”，承上文“击筑且随屠狗辈”一句而来，说如今只能任由西风吹落我这像沧浪湖一样苍老的头发了！
最后三句是全词的核心所在。这三句的意思是：秋天来临，天气变得寒冷萧瑟（肃），大雁南飞的声音愈来愈响。这里既点明了季节特征——秋天来临，天气变得寒冷萧瑟；又暗示了作者内心的凄凉孤独——大雁南飞的声音愈来愈响，作者却感到孤独无依；同时，也暗寓了词人对于年岁增长、衰老的感慨——如今我已是白发苍苍的老翁了。这三句是全词的总结性语句，是词人内心情感的总概括。
整首词通过咏史诗的形式，表达了词人壮志未酬、功业未就的悲愤之情；同时也寄托了作者对于历史变迁、世态炎凉的深沉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