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金粟后,数国初人物,历年三百。此是百年前旧物,犹逊悔翁乾蝶。玳瑁云斑,玻璃冰老,淡极苌弘血。朝云书至,近时无此花叶。
为问当日池中,蛟龙安在,惟汝无生灭。四十余年能长我,兄事藕花也得。道士桃新,丈人梅旧,容汝中间立。花如解语,试谈大父游射。
【注】百字令:词牌名。
屈金粟:指金粟寺。
数国初人物,历年三百:金粟寺中供奉的佛像很多,历经三百年。
此是百年前旧物:这些佛像都是一百年前的东西。
犹逊悔翁乾蝶:这些佛像都比不上宋代画家米友仁所画的《云山图卷》中那幅著名的“千岩竞秀”图。
玳瑁云斑,玻璃冰老,淡极苌弘血:这些佛像上的装饰物都是用玳瑁、玻璃等贵重材料制成的。
朝云书至,近时无此花叶:有朝云的书信寄到,近来没有这样的花叶了。
为问当日池中,蛟龙安在,惟汝无生灭:请问当年池中的神龙在哪里?只有你没有被生灭所改变。
四十余年能长我,兄事藕花也得:四十多年来你还能增长我的气节,就像对待藕花一样。
道士桃新,丈人梅旧,容汝中间立:道士的桃花刚刚盛开,丈人的梅花已经凋零,让你在这两种植物之间生长。
花如解语,试谈大父游射:要是花朵能够理解人的意思,请试着说说大父(即苏轼)游猎射箭的事情吧。
【赏析】
这是一首题画词。作者以写景抒情的方式,赞颂了金粟寺内的一尊罗汉佛像。
上阕开头“屈金粟后”三句,点出金粟寺的由来及供奉的佛像之多,又总括了这许多佛像历经三百年仍然像“干釂血”一般鲜艳夺目。“此是百年前旧物”以下,转入对佛像本身的描写;其中“犹逊悔翁乾蝶”两句,以对比的手法,把金粟佛与米友仁的《云山图卷》中的“千岩竞秀”图相媲美。而“玳瑁云斑”一句,则进一步描绘出这尊佛像上的装饰之华丽。接着,词人为表达敬仰之情,便以设问的口吻向佛祖发问:“为问当日池中,蛟龙安在,惟汝无生灭?”这里,词人巧妙地运用了典故,借神话传说来表现自己的思想感情。他既赞美这尊佛像的庄严神圣,同时也寄托了自己希望超脱尘世烦恼的心愿。下阕,词人转而从佛教哲理方面着笔。“四十余年能长我”二句,表达了他对佛法真谛的追求和领悟。最后,词人的思绪回到现实,面对眼前的景色,不禁感慨地说:“道士桃新,丈人梅旧,容汝中间立。”这几句既是说景,也是说情。通过这种写法,词人抒发了一种超然物外的闲适心情,也表明了他追求精神自由、远离名利场的高尚志趣。
本篇词意婉转深曲,风格清隽自然,是苏东坡词中较为典型的作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