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星落。凄断千营戍角。金陵路、曾说频年,聚米量沙运宵幄。岩疆寄锁钥。谁觉。前筹借错。长城坏、风雨黯天,鸦阵层层乱巢幕。功名俪褒鄂。记皖岫扬鞭,湘岸横槊。
无端月冷南飞鹊。看海上潮怒,子胥携手,忠魂幽渺甚处托。盼归梦京洛。才薄。荐惭鹗。念夜草军符,磨盾如昨。铭勋待拜麒麟阁。奈玉帐秋偃,令威归鹤。西州沉痛,感旧泪,袖暗濯。
【注释】
大星落:流星坠落。
凄断千营戍角:悲切地听到千里防线上战鼓声。
金陵路:指南京,古都名。
频年:连年。聚米量沙运宵幄:用米堆起来测量沙的厚度,夜间在帐篷里指挥军队。
岩疆:险要的边塞地区。寄锁钥:把重兵放在重要的地方。
谁觉:谁能够觉察。前筹借错:先发制人的错误。
长城坏:比喻国家的灭亡。风雨黯天:风和雨使天空阴暗。
鸦阵层层乱巢幕:乌鸦的叫声杂乱无章,如同乱了的营帐幕布一样。
褒鄂:古地名,在今湖北省。
皖岫扬鞭:在皖山(即皖山)上骑马挥鞭。皖山位于安徽。
湘岸横槊:在湘江岸边横握着长矛。湘江流经湖南、湖北等地。
无端月冷南飞鹊:无缘无故地看见月亮冷清,鹊(喜鹊)南飞。
海上潮怒:海上波涛汹涌。
子胥:伍子胥,春秋时吴国大夫,曾因被谗害而自杀。
忠魂幽渺甚处托:忠烈之魂飘荡于渺茫之处。
盼归梦京洛:盼望着能回到京城洛阳。
才薄:才能不足。荐惭鹗:推荐自己像伯乐那样有眼光。
夜草军符:晚上在帐篷里起草军事文件。
磨盾如昨:磨刀的盾好像昨天刚磨过一样锋利。
麒麟阁:汉朝画像中常画有麒麟,用以表彰有功之臣。
奈玉帐秋偃:可惜秋天来临,帐篷倒下了。令威归鹤:传说中的仙人王子乔乘鹤归去的故事。西州:指西域,这里泛指边远之地。沉痛:悲痛。
感旧泪,袖暗濯:触景生情,流泪不已,袖子沾湿。
【赏析】
《兰陵王·哭和雨亭将军师》是清代文学家纳兰性德创作的一首悼念战友之作。此词为悼念与作者同僚好友和雨亭将军之亡故而作。上片写将军出征时的豪情壮志,下片写将军死后的哀思,全词情感真挚,语言质朴,意境深远,感人至深。
上阕开头两句写将军出征时的威武雄姿:天上的大星坠落,悲切地听到千里防线上的战鼓声。接着描绘出一幅壮丽的战场图:金陵路上频频传来战争的喧嚣。然后写将军在战场上指挥作战的英姿,他聚米量沙以定战守,夜晚在帐篷里策划作战计划。“岩疆寄锁钥”,把兵力集中在要害地带。“前筹借错”,先发制人的错误。“长城坏,风雨黯天”,喻国家危亡,形势严峻。“鸦阵层层乱巢幕”,乌鸦鸣叫杂乱,如同乱了的营帐幕布一样,暗示战乱之苦。“看海上潮怒,子胥携手”,看到海潮汹涌澎湃,伍子胥手牵手站在海边,忠勇不屈。“盼归梦京洛”,渴望回到京都洛阳,为国家分忧。“才薄”,才能不足,谦虚自谦之语。“荐惭鹗”,推荐人才像伯乐一样有眼光。“夜草军符”句,写深夜起草军事文件,字斟句酌,一丝不苟。“磨盾如昨”句,写磨刀的盾好像昨日刚刚磨过一样锋利。最后两句“铭勋待拜麒麟阁,奈玉帐秋偃,令威归鹤”,表明功业已定,但玉帐已经秋收,英雄终将归去,令威归去,令人感伤。
下阕写将军去世后的哀思。首句“大星落”,指流星坠落,悲切地听到千里防线上战鼓声。“凄断”二字写出了内心的悲痛之情。接着写将军去世后的情景:“金陵路,曾说频年,聚米量沙运宵幄。”当年,将军曾在金陵路多次提到过运筹帷幄之事。《淮南子》:“夫运策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臣不如子房。”又:“昔者范蠡尝施用于天下而不窕,退而与陶朱公俱穷,乃曰:‘何厌之有?’”可见,范蠡对运筹帷幄之事非常熟悉、精通。“岩疆寄锁钥,谁觉前筹借错”,将重兵放在险要之地。“长城坏,风雨黯天”一句化用杜甫诗句:“安得广厦千万间”,意谓国家危亡,风雨昏暗。“鸦阵层层乱巢幕”句,写乌鸦的叫声杂乱无章,如同乱了的营帐幕布一样。“无端月冷南飞鹊”一句写无端的月光下只看见南飞的寒鸦,表达自己对国家命运的担忧之情。“看海上潮怒,子胥携手”一句写看到海潮汹涌澎湃,伍子胥手牵手站在海边,忠勇不屈。“盼归梦京洛,才薄,荐惭鹗”,想象将军在梦中回到京都洛阳,却因为自己的才能不足而感到惭愧。“夜草军符”句,写深夜在帐篷里起草军事文件,字斟句酌,一丝不苟。“磨盾如昨”句,写磨刀的盾好像昨日刚刚磨过一样锋利。“铭勋待拜麒麟阁”一句,表示功业已定,但玉帐已经秋收,英雄终将归去,令威归去。“西州沉痛,感旧泪,袖暗濯”一句写西州沉浸在悲痛之中,触景生情,泪水涟涟,衣袖都湿透了。
全词抒发了作者对战友的深情怀念和对国家命运的忧虑之情。上阕写将军生前英勇善战、忠诚报国之志;下阕写将军去世后,作者对国家命运的担忧和对战友的思念之情。全词情感真挚,语言质朴,意境深远,感人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