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何限秋风客,哀吟尔偏凄紧。
灞岸魂销,齐宫梦断,点入轻罗小景。
纤纤瘦影。
照病叶残枝,抱来难定。
寂寞羁人,平芜千里故园冷。
乘鸾秦女底处,网虫从遍了,空认双鬓。
蜕后仙衣,妆馀宝钿,一例飘零谁省。
啼鸦露井。
只落叶声中,独欹孤枕。
欲诉琴心,暗尘埋废轸。

【注释】

台城路:词牌名。此词又名《秋思》。

江子屏:即江淹(444-505),字文通,济阳考城人。南朝齐、梁间作家,有集已佚;明张溥辑有《江文通集》,存赋颂诗31篇。柳画扇:指柳永《雨霖铃》词中的“画堂西面桂香闻”。

秋风客:秋风的客人,比喻秋天。

灞岸魂销:灞桥边,魂消魄散。

齐宫梦断:齐朝的皇宫,梦中也断掉了。

点入:描绘。

纤纤瘦影:形容女子体态纤细。

病叶残枝:病态的树叶和残缺的枝条。

寂寞羁人:孤独的旅客。

乘鸾秦女:指秦观(1049-1100),字少游,北宋婉约派词人,其词多写爱情生活,以清丽素雅著称。《秦嘉·赠妇诗》中说:“蛾眉曼睩,凝睇宜笑,窃视流眄,亦孔之昭。”后来词人多用其意,如柳永《凤栖梧》:“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网虫:蜘蛛。

蜕后仙衣:脱去凡胎后,化为仙人。

妆馀宝钿:化妆剩下的宝物。这里指蝉蜕后的翅膀上残留的花纹。

啼鸦:乌鸦。

露井:古人常用来表示思念之情。

废轸:停止转动的车轴。这里比喻琴声。

【赏析】

这是一首咏物词。

这首词是作者为江子屏写的题画扇词。画扇上绘有“秋思”图,描写的是一幅深秋时节萧瑟凄凉的图画,其中有一位美人在月下吟咏着悲切凄紧的曲子。词人抓住这幅图中最动人的画面,用精炼的笔墨勾画出一幅生动的秋夜图:一位美人立于霜月之下,她那憔悴的形象,哀怨的神态,都在这寂静的环境中被刻画得淋漓尽致。

首句写美人立于霜月之下。“哀吟尔偏凄紧”一句写美人的哀吟之声,既突出了美人哀婉的声音,又烘托出秋夜寒凉的气氛,使整个画面显得更加凄清。“灞岸魂销”二句进一步写美人的哀伤,她在灞桥上徘徊不已,魂飞魄散。她的哀伤之情,不仅表现在对往事的回忆上,更体现在对故园的思念上。

三、四两句写她回到画扇上来。“纤纤瘦影”,写出了她体态的娇媚和轻盈;“照病叶残枝”,则写出了她在秋夜中独自凭吊的情景。

五、六两句写她孤身一人,在平芜千里的故园中度过长夜。“寂寞羁人”一句承上启下,由实转虚,引出了下片。

下片写她独坐孤枕,向明月倾诉心事。“乘鸾秦女底处”,化用《楚辞·招隐士》中的“乘赤豹兮从文狸,驾苍螭兮骖白螭”句意。这里借指秦观,暗寓自己的身份。“空认双鬓”一句写出了她的哀愁与无奈。“蜕后仙衣”二句进一步写她内心的苦闷与悲哀,“蜕后”喻指离开尘世,脱离红尘,而她只能像脱去了凡胎的鸟儿一样在天空中飘荡无依。“妆馀宝钿”句写她在梳妆时所剩无几的珍宝,都随着她的离去而消失殆尽。“一例飘零谁省”,则是说她的身世如同飘零的落叶一样无人关心。

尾句写她的孤寂与痛苦。最后以“啼鸦”收束,点明季节,同时寄寓了深深的哀怨之情。“只落叶声中”一句,既写出了她在秋雨中独自哭泣的情景,又暗示了她心中的痛苦无法排遣。全词通过细腻的描写,深刻地表达了作者对这位美人内心世界的理解和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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