蘸水兰红,黏天草碧,征帆初过潇湘。别时不觉,别后转凄凉。前路烟波浩渺,行行远、触绪堪伤。云间燕,月明孤影,愁绝楚天长。
思量。他日事,心期暗卜,灯穗成双。但千万丁宁,莫损年芳。牢击同心结子,五湖约、头白何妨。风兼雨,梦魂难度,欹枕听寒江。
【赏析】
此词是一首送别词。“满庭芳”是词牌名,“儗秦少游”是作者自题。
词的上片写送别时的情景与感受。起首三句写远别的场景:在江边,柳条沾着水珠,显得格外鲜艳;江岸上的草,被雨水淋得绿得发亮。“征帆初过潇湘”,点出送行者是去潇湘(今湖南境内)。这一句既是实写,又含有虚意。因为潇湘即洞庭湖,所以此处既写出了远别时的景色,又暗含着离别后难以相见的意思。以下四句写别后的感受:“别时不觉,别后转凄凉。”这是说:当初分手时,并没有觉得怎样悲伤难过,但分别之后,反而感到更加凄凉。这是因为离情别绪,使人心情沉重,而“愁绝楚天长”,则是由于愁思之深,以致连天空都似乎变得漫长起来。这两句以景结情,含蓄地表达出送行者的离愁别恨。“前路烟波浩渺”,写别后的征途,道路遥远,水波浩渺,行舟在浩渺的水面上飘荡,真是一片茫然、迷茫的景象。“行行远”,既表明行程之遥,又暗示别离之远。“触绪堪伤”中的“触绪”,就是触动心绪,也就是触景生情。“云间燕,月明孤影,愁绝楚天长”,这三句是说:空中飞翔的燕子,映入明月之中,只留下孤单的身影。这样的景象,使本来就已经十分凄清的心境更加惆怅、悲凉。这几句词通过描写景物和情景,表达了送行者对别后的思念之情。下片写自己对此事的设想与期望。开头两句是说:将来你我重逢的时候,我在心里暗暗地给你定下一个美好的计划。“他日事”,指将来要做的事。“心期暗卜”,暗喻心里早已有所打算,但不便明言。“灯穗成双”,灯穗指灯芯,成双则意味着夫妻恩爱。“牢击同心结子”,“牢”通“缭”,“结子”是结为夫妻之意。“五湖约,头白何妨。”五湖是长江中游的五大湖泊,这里泛指江湖,“五湖约”,是说要与你在江湖之上结为夫妻。“头白”是说头发已白,表示年老。“风兼雨,梦魂难度,欹枕听寒江。”最后四句是说:风雨交加之际,梦中也难以度过;侧身歪倒着枕头,倾听那寒冷的江水潺潺的声音。这四句词的意思是说:虽然不能和你在现实生活当中相会,但在梦里也能和你相会;虽然不能和你长相厮守在一起,但也可以和你共度时光。这四句词充分体现了送行者的一片痴情。全词以写景起,以抒情终,中间插入对往日往事的回忆与设想,层次分明而又浑然一体,感情真挚而又缠绵悱恻。
名家点评清代学者吴衡照《莲子居词话》:“其于送别,有‘云间燕’‘楚天长’等句,极婉曲凄怆之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