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酴醾薰。有风花堕帻,雪絮飘茵。催赋将离词句,曲波微尘。圆月晕,如金盆。照别筵、匆匆黄昏。料栈路蕉红,巴丘树绿,输与凤城春。
筹边路,荒烟屯。况横流恨满,清酒盟新。说甚瀛洲风月,草堂琴尊。明日是,阳关人。一万重、清猿寒云。便梦绕觚棱,天涯断魂襟上痕。
【赏析】
此词为送别潘幼畲之作,是作者送行时即景抒怀的即兴之作。上阕写饯别之情景,下阕写送别后对友人的思念之情。全词语言清丽,意象明快,情思婉转深长,是一首别具一格的送别词。
“金沙酴醾薰”三句。“金沙”即金沙江,这里泛指西川(四川一带),“酴醾”是一种花名,又名查子、山荼。据《本草纲目》载:酴醾花,其根及叶可制茗,味苦性寒,能消痰解热,治痢疾。“有风花堕帻,雪絮飘茵”,是说风吹落了花朵,落在了帽上;雪片飘洒如絮,落在了地上。这是写送别时的情景,风花、雪絮,都是春天特有的景物,分别之时,这些美好的春色都落到了帽上和地上。“催赋将离词句,曲波微尘。”意思是说,要赶紧作一篇离别的诗词,因为风起时,水波荡漾,泛起了一层尘土。这是作者想象中的别离时的情境。
“圆月晕,如金盆”两句,写天边一轮明月高悬,像金盆一样明亮。“照别筵、匆匆黄昏”两句,意思是月光映在别筵上,匆匆地到了黄昏的时候。“料栈路蕉红,巴丘树绿”两句,意思是料想从栈道到巴州的路上,蕉叶正红;而巴州的树上,叶子却已变成了绿色。这几句写的是诗人送走潘幼畲以后,想到自己将要离开成都,踏上去往巴州的路途,心中不禁有些依依不舍之情。“输与凤城春”一句,意思是让这美好的春天都送给凤城吧!“输与凤城春”,语出唐代杜甫《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意思是说,京城长安就像三秦大地一样广大,而风烟弥漫的地方就是蜀中五津。你我与你相知相伴,志同道合的朋友啊!虽然身在天涯海角,但彼此心心相印,就象在身边一样。不要悲伤地站在岔路口,更不要像那儿女一样泪湿衣襟。
下阕写别后对潘幼畲的思念:“筹边路,荒烟屯。况横流恨满,清酒盟新。说甚瀛洲风月,草堂琴尊。”意思是说,送别的路程,烟雾迷漫。何况此时国事日非,满腹愁恨。不要说那蓬莱阁上的风月,也不要提那草堂中的琴樽。“明日是,阳关人”两句,意思是明天是分手的时刻了。“阳关人”出自唐代王维《送元二使安西》:“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意思是说,渭城的早晨,细雨沾湿了轻尘,客舍四周的柳树更显得郁郁葱葱。请再干一杯美酒吧,向西出了阳关就不会遇到旧相识了。这两句的意思是说,明天一别,不知何日再见。“一万重、清猿寒云”,意思是说,有一万种思绪,萦绕于心头的清猿啼叫,寒云滚滚。这句诗表达了对潘幼畲的深深怀念之情。“便梦绕觚棱,天涯断魂襟上痕”两句,意思是说,即使梦中也环绕着觚棱殿宇,天涯之间只有断肠之人的情怀,留在衣襟上的痕迹。这句诗表达了作者对潘幼畲的无限眷恋之情。
这首词语言清丽自然,意境开阔明朗,风格清新俊逸,是一首别开生面的好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