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回肠,百绪纷纭,凄然泪零。觉天涯离恨,痴魂黯黯,宵深肺病,短梦惺惺。霜叶辞枝,寒蛩咽露,粉月玲珑上绮棂。孤光冷,偏照人庭院,别样分明。
屏山瘦影伶俜。见背壁、残灯死复醒。叹身如年历,暗知凄节,心同刻漏,记尽长更。生小工愁,从来善哭,何况而今寥落情。无憀极,倩喘丝半缕,扶住黄昏。
【赏析】
《沁园春·秋夜病怀书感》是南宋词人陆游晚年的作品。上阕写景,下阕抒情,全篇抒发了词人在深秋时节的孤独与凄凉,以及对故国、亲人深切的怀念之情。
“清夜回肠,百绪纷纭”二句,点明题旨:在寂静的秋夜里,词人思绪纷繁,悲愁难忍(“百绪纷纭”“凄然泪零”二句)。“天涯离恨,痴魂黯黯”,指作者身在异乡,对故乡的思念之深。“宵深肺病,短梦惺惺”,指由于思乡心切而患上了肺病,连梦中都梦见自己回到了家乡(“肺病”“短梦惺惺”句中“肺病”“短梦”二字用得极其传神)。“霜叶辞枝,寒蛩咽露”,描绘了一幅萧瑟的秋色图:秋天到了,霜叶落下;蟋蟀在寒露中呜叫(“霜叶”“寒蛩”二句中“霜叶”“寒蛩”二字也极见功底)。“粉月玲珑上绮棂”一句,以“玲珑”二字形容月光的皎洁明亮,更衬出词人此时内心的凄凉之感。“孤光冷,偏照人庭院”二句,描写了一轮冷月在庭院中的独自辉映,暗含词人孤独的身影。“别样分明”三字既写出了月光的明丽,又表现了词人的孤寂。
过片三句:“屏山瘦影伶俜。见背壁、残灯死复醒。”屏风上的山水画显得格外憔悴,那盏残灯似乎随时都会熄灭。“叹身如年历,暗知凄节”二句,感叹自己已到垂暮之年,知道这凄冷的时节里,自己的心境也变得十分凄凉(“年历”二字用得极其准确,将词人的年岁写得生动形象)。“心生同刻漏,记尽长更”二句,说词人的心事和时间一样流逝,把夜晚的每个时辰都记得清清楚楚。(“心生同刻漏”二句中“心生”二字用得极为巧妙。)“生小工愁,从来善哭,何况而今寥落情”,回忆了自己小时候就爱哭,而且天生多愁善感的性情(“生小”“何况”二词用得非常贴切,使词人的身世感慨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无憀极,倩喘丝半缕,扶住黄昏”二句,写自己因悲伤而无法忍受,只能勉强支撑着身体(“倩喘丝半缕”二句中“倩喘”“扶住”二字用得极为准确)。
这首词语言平易浅近,但感情真挚深沉,风格清新自然,读来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