婪尾杯深,殿群芳付与,伶俜花影。娇姿澹扫,不许绮罗人并。蔷薇卧晚,记曾共、曲栏闲凭。空自把、情泪偷含,梦入琐窗烟冷。
湔群素波低映。渐韶华过却,将离折赠。东风倦眼,到得粉融酥凝。浓春未了,问谁见、玉奴妆靓。还更怕、残月扬州,杜鹃唤醒。
【注释】
春日:春天。
一枝春白芍药:指芍药花,春天里最美丽的花。一枝:一丛;一簇。
婪尾杯深:形容酒杯中的酒已喝得十分满。
殿群芳付与:把众花托付给我。殿:主持、掌管,这里是托付、交付之意。
伶俜花影:孤独的花影子。伶俜:孤单的样子。
娇姿澹扫:娇美的姿态轻轻扫过。澹:淡漠。
不许绮罗人并:不许那些穿绮罗衣服的人在一起。绮罗:华美的丝织品,古代妇女常穿的贵重衣料。
蔷薇卧晚:玫瑰花在傍晚时分静静开放。
记曾共:记得我们曾经一起。
曲栏闲凭:靠在栏杆上。
空自把:空自地。把:动词。
情泪偷含:偷偷地含着眼泪。
梦入琐窗烟冷:梦中进入雕花窗户的暖意中,却见窗外烟雾弥漫,显得寒冷。
湔(jiān)群素:洗掉身上的污垢。
波低映:水面上的倒影映照在水中。
韶华:美好的时光。
将离折赠:即将离别之时赠送给我。
东风倦眼:东风已使人感到疲倦的眼睛。
粉融酥凝:像融化的糖一样柔软。
浓春未了:浓厚的春天还没有过去。
玉奴妆靓:玉奴的梳妆打扮很美丽。
还更怕:还担心。
残月扬州:月亮已经残缺的扬州城。扬州:古地名,这里泛指江南水乡。
杜鹃唤醒:仿佛杜鹃鸟的啼声唤醒了人。
【赏析】
《虞美人·春雨》这首词是一首写惜春伤别的小令,全词以惜春起笔,写芍药花之娇艳,又写芍药花之寂寞,最后点明题旨,抒发惜春之情和伤别之恨。
上片写惜春伤别,从芍药说起,用典贴切。“一枝春白芍药”句,化用李商隐《牡丹》诗“一丛深色花”,“一丛浅色花”,暗喻芍药有白有红,色彩艳丽,令人爱不忍释,但诗人只取其一枝,说明他爱的是一枝白芍药。“婪尾杯深”句,点出时间是宴席散尽之后,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此时才觉得芍药花的美更加可爱。“伶俜花影”句,写芍药花虽被众人欣赏,但它孤零无依,只有自己的影子相伴。“娇姿澹扫”句,化用白居易《长恨歌》“芙蓉如面柳如眉”,写芍药花虽然姿态美好,但却无人欣赏,只能黯然失色。“不许绮罗人并”句,点出芍药虽美,但无人欣赏,只好独自欣赏,这正体现了芍药花的孤傲与无奈。“蔷薇卧晚”句,写花儿静静地开放,没有人欣赏它的美丽,只有它在默默地等待着有人来欣赏它的美丽。
下片写惜春伤别,用典恰当。“湔(jiān)群素”句,化用李白《拟古十二首》其五“春风知别苦”句,写芍药花被洗涤干净,准备迎接春天的到来,同时也暗示了离别的痛苦。“渐韶华”句,化用杜甫《月夜》“风露飒凉生”句,写美好的时光正在逝去,而芍药花却无法留住美好的时光。最后两句,用典恰当。“东风倦眼”句,化用王昌龄《闺怨》“不知何处寻芳草”句,化用了“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典故,写东风已使人们感到疲倦,而芍药花却依然鲜艳如初,无法留住人们的目光。“问谁见”句,化用杜甫《丽人行》“炙手可热势绝伦”句,化用了“玉堂宠辱皆由命”的典故,写没有人能够看到芍药花的美丽,只有她自己独自欣赏。最后一句,点明主题。“还更怕”句,化用苏轼《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句,化用了“但愿人长久”的典故,表达作者对离别的痛苦和对未来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