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卷花痕,屏开雪影,有人楼外偷凭。密语些些,等闲忘了深更。娉婷心似纤纤月,照闲愁、又照闲情。慰飘零。细酌银瓶,细拢银筝。
年来孤阁听秋雨,问绮怀谁诉,冷枕寒镫。一夕温存,消他暖慰吴绫。鹦哥解唤伤春客,护梨魂、晓梦休惊。记香盟。如此分明,如此凄清。
【注释】
高阳台 · 芜亚陂女子越梨花思所居第五楼,镜屏琴几,位置如画。槛外绿鹦鹉能学语唤人。余两宿其中,绣榻明镫,曾照客梦,而梦中思梦,转难为怀。题此词疥其壁,亦足见回肠荡魄时矣
(1)芜亚陂:即苏州市西面葑门外的平江路(古称吴门)。这里泛指江南水乡。
(2)女萝:一种蔓生植物。这里用“女萝”比喻女子的头发。
(3)越梨花:相传越王范蠡在苎萝山隐居时种下。
(4)镜屏琴几:指女子的闺房摆设。镜子、屏风和琴案。
(5)位置如画:形容女子的闺房布置得十分美丽,好像一幅画。
(6)槛外绿鹦鹉:指鹦鹉站在栏杆外,好像在学人说话。
(7)绣榻明镫:绣有花纹的床,亮着灯光。
(8)深更:深夜。
(9)娉婷:美好的样子。
(10)纤纤月:细细的月亮。比喻女子的手指。
(11)飘零:漂泊无定;形容生活不安定。
(12)银瓶:银制的瓶子,这里借指酒壶。
(13)吴绫:指吴地出产的丝织品,这里借指女子的衣裳。
(14)秋雨:指秋季的雨。
(15)绮怀:华丽的情怀。
(16)暖熨:用热水熨衣服。比喻温暖体贴。
(17)鹦哥:翠绿色的鹦鹉,叫声宛转动听。
(18)暖慰:使感到温暖安慰。
(19)伤春客:因春天到来而感伤的人。
(20)护梨魂:喻指保护女子的纯洁灵魂。
(21)香盟:指男女相爱时的誓言。
(22)凄清:凄凉悲凉。
【赏析】
这首词是写女子思念丈夫的词,从“梦中思梦,转难为怀”可见其对爱情的忠贞不渝。全词通过描写女子思念丈夫的情景,抒发了作者对妻子深切的怀念之情。
起笔三句点题。“芜亚陂”,指苏州城西葑门外一带水乡景色,也代指妻子居住的地方。首句写她居住的环境,第二句写她的居室,第三句写她的生活情趣。“镜屏琴几”,指女子的居室陈设,既写女子爱好艺术的特点,又暗示她与丈夫情投意合,心心相印,感情和谐。“位置如画”,不仅写出了居室布置的美观大方,而且表现了夫妻生活的美满幸福,同时也暗含了女子对丈夫的深情厚意。
过片四句写女子思念之情,由室内写到室外。“绣榻明镫”写女子的卧室,“曾照客梦”写丈夫夜读灯下,妻子在绣榻上照顾丈夫的情景;“而梦中思梦”写妻子夜深仍不能安眠,因为思念丈夫而不能入睡;“转难为怀”写妻子思念丈夫的愁苦心情难以排遣。这四句词,层层深入,层层深化,把妻子思念丈夫的心情写得淋漓尽致,充分表达了作者对她深深的同情。
换头三句承上启下,转入下文对女子的描绘。“帘卷花痕”,“屏开雪影”,写女子的居室环境,既写出了居室的雅静,又暗示了女子的美貌。“有人楼外偷凭”,是说有客人在楼上偷偷地倚栏而望,这是侧面描写,以虚托实,突出了女子的美貌动人之极,连客人都要偷偷地欣赏了。“等闲忘了深更”,写女子在客人面前,忘记了时间已到深夜,说明她很善于应酬,很有风度;同时也可以想象到她的美丽动人之处,使客人留连忘返,不忍离去。
以下五句进一步写女子的美貌动人,进一步刻画了她对丈夫的思念之情。“娉婷心似纤纤月”,是说她的体态娇美,像那弯弯的新月初生一样;“照闲愁”、“照闲情”,是说她在月光下,顾盼流盼,似乎在用眼神来传达自己的内心世界,使人看了产生无限遐想;“慰飘零”。细酌银瓶,细拢银筝”,是说自己在寂寞的时候,用银制酒杯饮酒解闷,用银制乐器弹奏来寄托自己的哀思。这三处写女子的内心活动,一方面表现出了她的多情善感,另一方面也表现了作者对她的深深怀念。
结尾两句是全词最精彩的部分。“一夕温存”,是指丈夫在一次宴会中,与妻子欢聚一堂的情景;“消他暖慰吴绫”,是说在这次欢乐团聚之后,丈夫在妻子面前又显得那么孤独,那么无助;“鹦哥解唤伤春客”,是说鹦鹉也能懂得主人的心情,它似乎要唤醒主人走出家门去游玩,可是又似乎怕主人伤心难过;“晓梦休惊”,是说妻子不要担心惊醒了丈夫的美梦,让他好好休息。最后两句,既表现了妻子对丈夫的爱和关心,又表现了她对丈夫的依恋和不舍。全词至此,戛然而止,给读者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