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橹秋无罅。故苑荒烟,卧柳楼台亚。五湖帆未整,尘鬓影、窥向流花桥下。回阵侧新鸿,带林际、山眉翠冶。倦芳期、凉丛麝粟。
飐风金洒。还忆对倚商歌,白眼青天,试五陵骄马。楚蓠摇落后,流恨满、邻笛西风残夜。京辇十年心,付杯底、沧波乱泻。醉漫舍、有约待、鸱夷车后挂。
【注释】
(1)龙山会:即“龙山宴集”。龙山在今江苏丹阳。重九:九月九日,古人于此日登高饮菊花酒。泛舟:泛舟于江上。斟酌桥:在苏州阊门外古运河上。桥,指横塘桥。故苑:故地。荒烟:草木萧疏。五湖:太湖。帆未整:船上的帆没有展开。尘鬓:风尘满面的头发。窥向流花桥下:眺望着流花桥的方向。流花桥:位于苏州城西。新鸿:新的雁。带林际:飞入树林里。山眉翠冶:形容山色青翠欲滴。
(2)飐(zhǎn):吹,摇动。金洒:指金风。商歌:商声的歌咏,这里借指歌声。白眼青天:意指苍天如洗。试:试看。五陵:汉高祖刘邦的五个儿子葬在长安附近五个地方,称为五陵。骄马:豪贵之人的马车。楚蓠(lí):楚人编的竹器。摇落:指秋天凋零的景象。流恨:流连怨恨。西风残夜:秋风已至深夜。
(3)京辇十年心:京城为帝王所居,辇,皇帝的车驾。沧波乱泻:沧海波澜汹涌。沧波:大海。
(4)醉漫舍:沉醉在酒肆中。鸱(chi)夷车:装运鸟兽等东西的车。据《汉书·食货志》载,秦朝曾把商人的车用来装载鸟兽,后来成为官用车辆的一种。
【赏析】
此词为和作梦窗的《齐天乐·清溪数点芙蓉雨》。
全词写景抒情,融情入景,情景交融。上阕描写重九时节泛舟横塘之所见所闻所感。下阕抒发作者对旧日繁华之地的怀念之情,并借物喻怀,表达了自己壮志难酬、怀才不遇的感慨。
“一橹秋无罅。故苑荒烟,卧柳楼台亚。” 秋风吹过船身,荡起了秋意,船桨划过水波,发出阵阵声响。荒芜的原野上飘渺的烟雾弥漫了整个视野,那曾经辉煌的楼台也显得有些破败,仿佛随时都会崩塌一般。这里的“无罅”,是说秋天的风很大,将一切都吹得四散开来,无法再聚集在一起。而“荒烟”则是指原野上的树木都已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只剩下枯枝败叶,给人一种荒凉之感。这两句词描绘了一幅秋天的画面,通过“秋”、“烟”、“楼台”等元素,展现了一种凄凉、萧瑟的气氛,同时也暗示了词人的心情。
“五湖帆未整,尘鬓影、窥向流花桥下。” 五湖,是指太湖。由于船只还没有整理好,所以只能看到船帆的影子,它随风飘荡,似乎要随着流花桥的方向而去。这里的“尘鬓影”,指的是词人的发丝因为风的缘故已经变得凌乱不堪,如同尘土般飞扬,形象地描绘出一种憔悴的形象。而“窥向流花桥下”,则是说词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流花桥的方向,可能是因为那里有他的故乡,也可能是因为那里有他曾经的回忆。这里的“窥向”,是一种渴望的眼神,充满了期待与憧憬。这种眼神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却足以让人感受到其中的深深眷恋之情。
“回阵侧新鸿,带林际、山眉翠冶。” 词人目光所及之处,一只新飞来的大雁正掠过天空,它的翅膀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就像是一把利剑直刺云霄。而那青山之上,绿树丛中,新长出的树叶犹如翠玉一般,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令人陶醉不已。这里的“翠冶”,是形容绿色的美丽和光泽,也暗示了词人内心的愉悦和满足。而“回阵侧”则是指这只大雁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这种循环往复的动作,象征着词人对家乡的思念和对过往时光的追忆。
“倦芳期、凉丛麝粟。” 词人感到疲倦了,想要休息一下,于是便来到了一片清凉的花丛之中。这里的“香粟”,指的是花中的香气,但在这里却被用来比喻词人内心的疲惫和沉重。而“倦芳期”则是指词人厌倦了那些繁华的场景和繁华的人世。这里的“倦芳期”既是对现实的无奈,也是一种对未来的向往。
“飐风金洒。还忆对倚商歌,白眼青天,试五陵骄马。” 风轻轻地吹过,使得金黄的阳光洒落在大地之上。词人想起了过去的时光,那时他们曾经一起唱歌,一起对着天空大笑,那时的他们是多么的自由自在啊!然而现在,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回忆。而那些曾经的辉煌和荣耀,也已经被时间遗忘。这里的“白眼青天”,是形容当时的社会风气,也暗示了词人的不满和愤慨。而“试五陵骄马”,则是说他们曾在五陵一带驰骋沙场,享受着那份自由和快乐。这些美好的回忆成为了词人心中的遗憾和痛楚。
“楚篱摇落后,流恨满、邻笛西风残夜。” 曾经的楚地篱笆已经摇摇晃晃地倒下了,而那些曾经的欢乐和悲伤也已经随着西风一起消散在夜空中了。这里的“楚篱”指的是楚地的篱笆,也代表着过去的岁月和记忆。而“残夜”则是指夜晚即将结束的时刻,意味着时间的流逝和生命的短暂。这里的“流恨满”则是指心中充满悔恨和失落的情绪。这里的“楚篱”和“残夜”都是词人内心情感的外化表现,它们既代表了词人过去的生活经历,也预示着词人未来的命运走向。
“京辇十年心,付杯底、沧波乱泻。” 自从离开京城以来,已经有十年的时间了,而如今却依然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心中的忧虑和不安如同沧波一般在心中泛滥开来,无法收拾。这里的“京辇十年心”,是说词人多年来一直在为理想而奋斗,但始终未能成功。而“付杯底、沧波乱泻”则是说这些年来的经历已经全部化为乌有,如同沧波一样无法挽回。这里的“沧波”既象征着人生的无常和变幻,也暗示了词人内心的迷茫和无助。
“醉漫舍、有约待、鸱夷车后挂。” 在酒馆里醉酒漫无目的游荡,等待着那个约定的到来。而那只鸱夷车(古代楚国的官车)则停在屋后等待主人归来。这里的“有约待”指的是词人与某人之间的约定尚未实现;而“鸱夷车后挂”,则是指那只官车已经停在那里很久了,主人迟迟没有回来。这里的“鸱夷车”是古代官员乘坐的一种车子,象征着尊贵和权力。而“后挂”则表示车子已经被搁置了很久,不再使用。这样的场景既表达了词人的无奈和失望,也透露出了他对未来的担忧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