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幽兰妙谱,倩玉指、朱弦微拨。调高韵谐,泠泠环佩彻,忽告弦觉。未讶盟言变,暮春光景,付雨中啼鴂。云山自此愁千叠。望眼成枯,回肠绕结。西楼待歌怨阕。怕苍凉极处,如意先折。
香寒重爇。遇飞琼绛阙。再把柔荑手,头尽雪、沧桑换几尘劫。叹珍珠纵赐,密函羞拆。家国恨、掷与东流逝水,自拚长诀人闲世,如梦消灭。正夜阑、暗数铜壶漏、虚帘坠月。
【注释】幽兰:指兰花。妙谱:美妙的音乐曲谱。倩玉指:以美玉的手指拨弦。朱弦微拨:用红色的琴弦轻轻拨动。泠泠:形容声音清脆悠扬。环佩:环形佩玉,这里指玉环。盟言:盟约。暮春光景:暮春时节的景象。雨中啼鴂(jué):雨中的黄莺鸟鸣叫。云山:指高山和云雾。自:任凭。苍凉极处:极为凄惨的地方。如意:原指佛家用具,这里指愿望,心意。飞琼:仙女名。绛阙:红墙宫门。再把柔荑手:再以柔软的手弹筝。沧桑:沧海变桑田,比喻世事变化无常。叹:感叹。珍珠:指珍贵的宝物。密函:密封的信函。长诀:永远分离。人闲世:指人们过着平静无事的生活。如梦消灭:如同梦中一样消逝。夜阑:天色将晚。铜壶漏声:古时计时器,壶内装水,壶嘴流出的水柱与铜壶相撞发出滴答声,用来报时。虚帘:空灵的窗帘。【赏析】此词写一位女子在黄昏时弹奏《六幺》曲的情景。
上片先点题,然后描绘她弹琴的动作及神情。“制幽兰妙谱”,幽兰即兰花。兰花有香气,幽香可以令人心醉神迷。“倩玉指、朱弦微拨”句承题,说用美玉的手指轻拨红色的琴弦奏起曲子来。接着写她的弹奏动作及神情。“调高韵谐”,音调高亢而和谐;“泠泠环佩彻”是说音乐声响,仿佛回荡着玉环般的佩声;“忽告弦觉”是突然觉得琴弦已断,这是说她忽然发觉乐曲已经结束。“未讶盟言变,暮春光景,付雨中啼鴂”三句写她听到琴声已断,便想到刚才的盟言已变为现实,暮春时节的景色也像在雨中啼叫的黄莺一样凄苦。“云山自此愁千叠”,意思是从那天开始,忧愁就如云山连绵不断。“望眼成枯,回肠绕结”两句写她望着远方,眼中无光,心中痛苦万分,好像肠子都打成了结。“西楼待歌怨阕”三句写她在西楼上等待歌声,但没有人唱出哀怨之曲。“怕苍凉极处,如意先折”三句写她害怕到了凄凉寂寞的极点,美好的意愿就像被折断了的竹枝一样无法挽回。
下片写她独自弹琴的情状。“香寒重爇”两句写她独自弹琴时,又燃起香料取暖,但香气仍然冷清。“遇飞琼绛阙”一句写她又遇到仙女飞琼,她手持红色的琴弦轻轻拨动琴弦,使曲子重新奏响。“再把柔荑手,头尽雪、沧桑换几尘劫”二句写她又一次弹起琴来,用柔软的手弹筝,弹得头发全白了,历经沧桑的岁月换了几劫。这两句写她在弹琴的时候,白发满头,感慨万千。“叹珍珠纵赐,密函羞拆。”两句写她感叹自己得到珍珠这样的宝贝,但是不敢拆开密函去打开它,生怕破坏了它的价值。“家国恨、掷与东流逝水”三句写她把对国家的忧虑、对家的思念都投进了东流的河水里,任凭它们随着流水流逝,不再回来。这三句表达了她对国家命运的担忧以及对亲人离别的痛苦。“自拚长诀人闲世,如梦消灭”两句写她决定要与心爱的人永别了,就像梦境一样的消失。“正夜阑、暗数铜壶漏、虚帘坠月”三句写夜深了,她独自一人对着月亮,默默地数着漏水声。这两句写出了她内心的孤独寂寞之情。
这首词通过写一位女子在黄昏时弹奏《六幺》曲的情景,表达了她对国家命运的担忧以及对亲人离别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