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帆才到西泠路,无端湿云低扫。雨带龙腥,风行鹢退,却被角张相扰。山灵应笑。叹薄命生成,冶游难料。碎墨零笺,扣舷打个断魂稿。
游踪休恨草草。待小红历乱,沙棠重到。姊妹花娇,湖山境靓,任我坐吟行啸。前缘未了。也留得天涯,雪泥鸿爪。只恐登临,六桥秋又老。

《齐天乐·女兄自临平至武林,拟泛西湖,雨阻不果,谱词志怅,遂和其韵》是南宋词人辛弃疾的作品。此词上阕写女兄临来之际的情状,下阕写女兄临来之后的心情,全词情景交融,浑然一体。

【注释】

西泠:今浙江杭州。

“片帆才到”二句:指女兄乘的小舟刚刚驶到西泠桥边。

“雨带龙腥”三句:指湖上的风雨夹带着腥味,水势汹涌澎湃,船在逆风而行。鹢(yì):一种水鸟。

山灵:指西湖的山水之神。

“碎墨”句:指女兄在船上写的诗词稿被风吹断。

“游踪休恨”二句:意为不要怨恨行程匆匆,要珍惜相聚时光。

前缘:前生定下的缘分。

天涯:此处指遥远的杭州。

雪泥鸿爪:语出杜甫诗《春望》:“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译文】

一片小舟刚刚驶到西泠桥边,没有缘由,乌云密布,雨点像龙一样带着腥味,大风刮着,船只能逆风前行,却被江面的角声搅扰得心神不安。

山神一定笑话我们的命运不好,薄命之人难以预料自己的欢乐与悲伤,我只好用碎墨写成了一篇篇伤心的诗章,让船儿随着江水漂流,把这首《齐天乐》也随江水带走。

你游玩的踪迹不要怨恨匆匆忙忙,等红日东升,你将沿着曲折的路,重游美丽的西湖。

姐妹俩如娇美的花儿,西湖的山水景色多么秀丽清雅,任凭我坐着吟诵,坐着长啸。我们的前世缘分还没有了结,你也留下你的足迹在我的心中,就象雪花落在泥土中一样。只恐怕到了那一天我们相见的时候,六桥的秋天又老去。

【赏析】

此词为作者女兄从临平(杭州)来到武林(今杭州)后,应作者之邀而作。词人借景抒情,通过描绘女兄到来前后的不同心情,抒发了自己对女兄的眷恋之情和对西湖美景的喜爱之意。

上阕描写女兄到达时的情状。词一开始便描绘女兄乘的小舟刚刚驶到西泠桥边的情形,“片帆才到”四字极言其快,但见“无端湿云低扫”一句,则知天气骤变,风雨骤至,于是有“雨带龙腥”三字,形容湖上的风雨夹带着腥味,水势汹涌澎湃,船在逆风而行。至此,女兄已到达西泠桥边,然而“却被角张相扰”,原来女兄正吹起横笛,那悠扬的笛音竟使湖面上的狂风暴雨为之惊动。“山灵应笑”一句,意谓女兄此行必然要遭到山神的嘲笑:“叹薄命生成”,自己命运不好,难料欢乐与悲伤,只好以碎墨写出一篇篇伤心的诗章,让船儿随着江水漂流,把这首《齐天乐》也随江水带走。

下阕写女兄临来之后的心情。词人一开头便说:“游踪休恨草草”,意思是说你不要怨恨行程匆匆,要珍惜相聚时光。“待小红历乱”,这里指女兄的红颜知己。据史籍记载,辛弃疾与陈亮的交好十分深厚。陈亮曾称赞辛弃疾“平生经济之才,独步当世”。陈亮死后,辛弃疾曾写过一首悼亡诗《祭陈同甫墓》,其中写道:“君昔两逢时,论事若符契。今者复相逢,谈言如蓍策。”可见二人友情之深。所以辛弃疾在得知女兄将到后,便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了。他设想女兄一到西湖,就会立刻找到她的好友小红(即陈亮),然后两人会一起游览西湖。“姊妹花娇”,是形容他们两个如同盛开的鲜花一般美丽;“湖山境靓”则是赞美西湖的山光水色之美。接下来,词人由女兄的到访引出了他们的欢聚之喜,他们将会尽情地坐吟长啸,畅叙友情。“前缘未了”,是说他们之间的缘分还没有结束;“也留得天涯,雪泥鸿爪”,则是说即使身在天涯海角,也要留住他们的友谊,就像大雁留下的脚印一样。最后一句“只恐登临,六桥秋又老”是说如果女兄能留下来的话,那么等到秋天的时候,他们再次登上杭州西湖的六桥,那时的西湖又会变得如此美丽动人。

全词情景交融、浑然一体。上阕描写女兄到达的情景,词中的景物描写虽多,但并不杂乱无章,而是紧紧围绕女兄的到来展开,层层推进,使得整个上阕充满了动感。下阕则主要描写女兄到来后的情景。虽然景物不多,但是感情饱满、真挚热烈,尤其是最后一句“只恐登临,六桥秋又老”,不仅表达了词人的惜别之情,同时也表现了他对西湖美景的喜爱之意。

这首词语言明丽自然,情感真挚热烈。全词以西湖为背景,通过描写女兄到来前后的不同情景,表达了词人对女兄的深情厚意和对西湖美景的喜爱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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