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店传钲,任荒鸡唱尽,催人长道。
高树凉风初滴露,天际明河如扫。
衾尚余温,袖难禁冷,旅梦何曾了。
垂鞭东去,望中已满衰草。
因甚碌碌饥驱,枯荷包饭,又侧离亭帽。
双鬓飘萧搔更短,空盼上林花早。
何似骖鸾,朝真碧落,笑捐茅庐好。
名山有愿,几时得展怀抱。
【注释】
野店传钲:野外驿站里传来的军号声。传:传送
任荒鸡唱尽:任由荒废了一天一夜的鸡啼唤尽
催人长道:催促人不停地向前走
高树凉风初滴露:高高的树梢上,清凉的风刚刚把露水滴落下来
天际明河如扫:天边明亮的银河仿佛被扫帚扫除干净了似的
衾尚余温:被子上还留存着余下的热度
袖难禁冷,旅梦何曾了:衣袖都冻得禁不住寒冷,旅途中又怎能有好梦呢?
垂鞭东去:挥鞭向东驱车而去
已满衰草:已经布满了衰败的草木
因甚碌碌饥驱,枯荷包饭,又侧离亭帽:为什么还要匆匆忙忙地赶路,带着干瘪的荷叶包着的饭食,又斜倚着驿站旁的亭子呢?“碌碌”指匆忙、奔波的样子,“枯荷包饭”即干荷叶包着的饭,是当时军中的一种食物。
双鬓飘萧搔更短:两鬓已经斑白,用梳子搔头时更显得稀疏了。
上林花早:上林苑的花早已开放,比喻时光流逝
何似骖鸾,朝真碧落,笑捐茅庐好:还不如骑上神鸾飞上天庭,去朝拜仙境中的碧落宫,抛弃尘世的茅屋多好啊!
名山有愿,几时得展怀抱:心中有一个心愿,什么时候能够实现啊!
【赏析】
词写羁旅行役中的感慨。开头两句,点明行踪,以旷野驿站传钲,任凭荒鸡报晓,催促行人不停步,渲染出旅途的寂寞、凄清。三、四两句,描绘了一幅清新秀丽的秋景图:高树间,凉风习习,露水晶莹;天边,银河澄澈,宛如一柄巨大的银刷在夜幕中横扫而过。这两句诗不仅写出了秋天景色的清丽,而且暗示出词人此时内心的凄凉和寂寞。
过片处,词人笔锋一转,从对景物的描写转向对人物心理的刻画。他感叹自己旅途劳顿,寒衣薄衾,又没有好睡,所以连梦里也没有得到片刻休息。“双鬓飘萧”,既形容其年岁已高,又暗寓其心绪烦乱,无心安眠,进一步突出了词人羁旅之愁。
下阕首二句,由眼前所见,引出对往昔的追忆。词人回忆从前曾经有过一种美好的人生理想:想乘坐神鸾飞到天上与神仙们一起享受清福。但现实却是:如今身居尘世,却要忍受饥寒交迫、颠沛流离的折磨。“何似”,即不如之意。“朝真”,这里指朝拜仙人或仙境。“碧落”,指天界。词人认为,与其在尘世间受苦,不如乘神鸾飞升到天界去,抛弃尘世的一切。“笑捐茅庐”,即抛弃尘世的茅屋,指辞官归隐山林,过着神仙般悠闲自得的日子。此为词人对现实生活的不满和追求的理想生活态度。
结尾二句,词人由反观现实转而展望未来。他幻想着一旦有了实现理想的机会,便可以摆脱尘世的种种羁绊而自由自在地生活了。“名山有愿”,“几时”二字直抒胸臆,表达了他对实现理想的迫切心情。
全词通过描写作者旅途中的所思、所感、所梦,表现了他厌倦仕途、向往自由的人生理想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倔强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