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瓣莲巷左,见梵宇、粉红墙角。恰值个侬,晓妆匀面药。花冠喔喔。正蝉窗象格,西风轻飐,有碧桐花落。亵纨秀鬋工调谑。人是双文,艺精六博,种种玉纤花弱。喜宿酲微析,春心犹恶。
酒狂如昨。但人生行乐。此际秋娘,最怜轻薄。樽前况有韩嫣,碧云天偷擪,鸾箫低学。更主是、多才孙绰。平康巷、膝席分曹,满座雄谈马槊。嘱金吾、莫收更钥。别来时、斜倚朱兰口,偶然思著。

【注】

①六丑:词牌名。又名“兰陵王”、“金缕衣”、“薄幸”。②孙坦夫:人名,生平不详。③澹容:女史名。《宋书·乐志》曰:“女史者,掌记事于简札也。”④分赋:分派赋诗。⑤亵纨:轻薄的丝织品。⑥双文:指《列女传》中二女同嫁一夫,因称贤德女子为“双文”。⑦艺精:技艺精湛。⑧玉纤花弱:用来形容女子手指纤细柔美。⑨喜宿酲微析:喜欢喝得微醉,清醒时酒性未消。⑩春心犹恶:春天里的心还不喜欢。①行乐:游玩。⑩秋娘:即歌姬。⑩韩嫣、碧云天偷擪:指唐代大诗人白居易《长恨歌》中的杨贵妃和唐玄宗的故事。①多才孙绰:指唐代著名书法家孙虔礼。②平康巷:古代长安城西街名。③膝席分曹:坐席上分左右两边排列。④朱兰口:红唇。

【赏析】

此词为北宋仁宗庆历二年(1042)词人孙奕所作。词写孙奕应友人之请在女史澹容家与众宾客饮酒作诗的情景,并表达了对人生欢乐及对歌妓的爱慕之情。全词以酒会为背景,描写了歌妓们欢聚畅饮、挥毫赋诗的场景。语言生动形象,富有韵味。

上片开篇写景,“转瓣莲巷左,见梵宇”,“梵宇”,佛教语,指佛教寺院。“转瓣莲”即佛手莲,是佛寺中常见植物。这里指代女史澹容家,因为佛手莲又称佛面莲,故用“转瓣”来指代。“粉红墙角”,形容墙壁的颜色,也暗指女史家院落的幽雅。“恰值个侬”,“个侬”,你的意思。“晓妆匀面药”,意思是正好你(指澹容)刚刚梳洗完毕准备化妆,我正好来了。

接下来两句“花冠喔喔,正蝉窗象格,西风轻飐,有碧桐花落。亵纨秀鬋工调谑。”花冠,指花冠儿、香囊。象格,古制门上的花纹。“碧桐花落”句,化用李白诗句:“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不知宫里事,唯解忆君时。”碧桐,一种树名。这几句的意思是,花瓣飘飘洒落,香气袅袅飘逸,正是初春时节,一阵微风吹来,让人感到惬意,不禁想起那些往事。

下片写宴饮过程。“亵纨秀鬋工调谑”,“亵纨”,泛指轻薄的女子,“秀鬋”是指美女的头发,“工调谑”是指善于调笑。这几句的意思是,在座的诸位都是些风流倜傥的男子,个个技艺精湛,善于调笑嬉戏。“人是双文”,指男女合婚成婚,双文指女子。这是赞美澹容和男宾之间的婚姻关系。“艺精六博”,这里的“六博”指的是围棋,也是赞美他们棋艺高超。“种种玉纤花弱”,指女子的手指甲细嫩柔美,如同翡翠一般。这几句的意思是说,这些人不仅技艺高超,而且个个都是玉人儿,尤其是女子的手指尖,更是娇嫩如玉。“喜宿酲微析”,意思是他们喝得微醉,但仍然保持着清醒的状态。“春心犹恶”句,意谓春天的心境还未完全消散。“行乐”一词,在这里是游玩的意思。“此际秋娘,最怜轻薄。”这句的意思是说在这美好的时光里,最令人怜爱的还是这些轻薄的男子们。

结拍“樽前况有韩嫣,碧云天偷擪,鸾箫低学。”韩嫣,汉代外戚大臣,字游光,汉成帝皇后的堂兄。“碧云天”出自唐代诗人李白诗《清平调》中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这几句的意思是,樽前的筵席上,又有一位像韩嫣那样英俊潇洒的人物出现,他悄悄地吹着凤笛,那姿态真像天上的仙女。“更主是、多才孙绰。”“孙绰”是三国吴人,字永长,曾任司空、尚书令等职。“平康巷、膝席分曹,满座雄谈马槊。”“平康巷”是东汉洛阳城内一条繁华商业街上的名称,后成为妓女聚集之地。“膝席分曹”原意为坐席上的人分成左右两方排列,这里比喻宴席上的人分成两半坐在一起。“满座雄谈马槊”,意谓座中的人都在谈论武艺和兵法之类的话题。这两句的意思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一些武艺高强、谈吐不凡的豪士。

末了两句“嘱金吾、莫收更钥。别来时、斜倚朱兰口,偶然思著。”金吾:古代官名,管理京城的巡警。“更钥”指锁门。这几句的意思是说,希望看守门户的金吾不要收掉锁门的钥匙。“别来时”句意为自从分别以来,就常常想起你。“朱兰口”指女子的嘴唇涂有红色口红。这几句的意思是说,自从分别以来,就常常想起你那美丽的容颜和红润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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