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诗仙,长江谪宦,古祠高岫。携尊酹酒。憎命文章世偏寿。孤情合证维摩诘,想浣笔、冰瓯雪窦。共江山胜迹,长留诗卷,几曾虚负。知否。
屠龙手。早遁迹空王,梵云华首。郊寒是友。苦吟终让君瘦。我来恰值繁霜节,试唤起、精魂似旧。更长啸、叩微茫,还恐推敲未就。
【注释】
贾浪仙祠:指唐代贾岛的祠堂。贾岛是唐朝著名的诗人,因在长安(今西安)应试落第,曾做过长江县(今安徽当涂)主簿。后迁任长江县令。因怀念故乡,作诗《谪居卧病秋思示巴蜀僧舍二首》。
“用玉田体”是作者自创的诗体。
“屠龙手”:《庄子·内篇·外篇·骈拇》有言:“屠龙者,伎俩之人耳。”意思是,屠龙的人,不过是屠龙的技艺高超而已。后来引申为空谈高深理论而缺乏实际技能。
“梵云华首”:佛教称佛头为华首,即佛头,也称为“华盖”。这里指佛寺中的佛像。
“郊寒是友”:郊寒是杜甫的诗风。杜诗沉郁顿挫,感情深沉。
“精魂”:指人的精神状态。
“更长啸、叩微茫”:长啸,大声呼喊;叩,敲打;微茫,模糊不清。这里是说,我在这里大声地呼喊,敲打着迷茫的天空,恐怕我的推敲还未完成。
【赏析】
这是一首七言律诗。
前四句写诗人来到江陵,游览了月亮山贾岛祠,凭吊了贾岛。贾岛在唐宪宗元和中任长江县主簿,不久又迁任长江县令。他与李白、杜甫齐名,世称“李杜文章,韩柳歌诗”,后人称之为“诗鬼”。李白曾写过《赠贾岛》一诗,赞其“天地入胸臆,浩然壮思飞”。贾岛一生坎坷,仕途不顺,屡试不第,终老江湖,但文名卓著。贾岛的诗歌以短篇五律著称于世,如《寻隐者不遇》、《送从弟陈袭赴安西幕府》、《忆江上吴处士》等都是五律中的佳作。
第五句“憎命文章世偏寿”,是说世人都偏爱自己的作品,自己却偏偏寿命不长。
第六句“孤情合证维摩诘”,是说贾岛的孤高情怀与维摩诘相似。维摩诘是佛教高僧,据《维摩诘经》载,他常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来讥刺贪恋世俗名利之徒。贾岛则以其清苦的生活和坚贞的操守,表现了他鄙夷权贵、蔑视功名的傲岸品格。贾岛一生穷困潦倒,但他从不向命运低头屈服,而是坚持自己的信念与理想,这种精神与维摩诘相似。
第七句“想浣笔、冰瓯雪窦”,是用南朝梁人张野之的典故。《南史·张野之传》:“尝读《易》,见《剥卦》,乃援笔注《周易注》及《周易评》,皆为简净古奥。”这里的“想浣笔”意谓想象自己在洗涤着笔砚,用它来写自己的诗文。这两句是说,想到自己要写一篇像《周易注》或《周易评》那样简净古雅的诗文。
第八句“共江山胜迹,长留诗卷,几曾虚负”,是说自己虽然一生贫贱无依,但是能够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
第九到十三句是全诗的关键所在。诗人先写到了贾岛在月下饮酒的情景,“携尊酹酒”,是说带着美酒来到月下饮酒。“憎命文章世偏寿”,是说世人都偏爱自己的作品,自己却偏偏寿命不长,这两句的意思是说,贾岛虽然才华横溢,但生不逢时,被排挤贬官,最后抑郁而死。
接下来诗人又写了自己对贾岛的崇敬之情。“孤情合证维摩诘”,“想浣笔、冰瓯雪窦”,是说贾岛的孤高情怀和洗尽俗尘的高远志趣同维摩诘相类似,而自己的诗文则是在洗涤笔砚的基础上创作出来的,所以诗人认为应该效法贾岛。
“共江山胜迹,长留诗卷,几曾虚负”,是说诗人自己虽然一生贫贱无依,但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
这首诗是作者晚年之作。当时作者已年届五十余岁,但仍未得志,一直过着漂泊不定的闲居生活。诗人在游历江陵时,偶遇贾岛,于是写下了这首怀人咏史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