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战地，茫茫故处还记。
金山坏塔倚秋烟，乱鸦又起。
暮天日色隐孤城，长江波浪无际。
断芦岸，空徙倚，客情渺渺难系。
雕弓画戟十年前，尚存玉垒。
望中北固莽苍苍，中泠依旧泉水。
蜃楼上下互趁市，恃连船、飞渡千里。
倦烟独看人世。
奈腰间佩剑、埋藏龙气，愁绝登临西风里。
【注释】
①西河：指润州（今江苏镇江），唐时属江南西道节度使管辖。②金山：在江苏省镇江城西，相传是当年吴王孙权为抗金兵而建的行宫。③倚秋烟：形容金山上佛影朦胧。④乱鸦：乌鸦。⑤孤城：指润州的城门。⑥断芦岸：指长江边荒凉冷落的沙滩。⑦客情：旅人的情怀。⑧玉垒：即玉山，指润州的金山。⑨望中：远眺中。⑩蜃楼：传说中的海市蜃楼。⑪恃连船、飞渡千里：形容船只众多，来往如梭。⑫倦烟：指暮色四合，江面上的烟雾。⑬龙气：帝王的气象。⑭登临：登山游览。⑮奈：哪，怎么。⑯佩剑：佩带宝剑。⑰龙气：指宝剑上的龙纹。⑱愁绝：十分忧愁。⑲西风里：指秋风瑟瑟之中。
【赏析】
《重过润州》是宋代词人苏轼于元丰五年（1082）九月第二次到润州时所写的一首词。此词作于东坡第二次贬谪黄州期间。
上片起首三句写诗人重访旧地后所见之景。“征战地”，点明此次重游是在战争频仍的年代。“茫茫故处还记”二句，写旧地重游之感。“金山坏塔倚秋烟，乱鸦又起”，是说金山寺的破败残塔和乌鸦的聒噪，勾起作者对往事的回忆，更增添了他心中的伤感。“空徙倚，客情渺渺难系”，是说自己徒然地徘徊观望，客居异乡的情怀难以排遣。这几句写出了诗人重游旧地时的复杂心情。“雕弓画戟十年前”二句，写诗人遥想当年，曾与友人一起在金山上射猎游玩的情景。“尚存玉垒”，是说金山上还有当年的遗迹。
下片起首二句写润州的山川景物。“望中北固莽苍苍，中泠依旧泉水”，是说从远处望去，北固山上郁郁葱葱，中泠泉依然流淌不息。“蜃楼上下互趁市，恃连船、飞渡千里。”二句，描写润州繁华的市场。“倦烟独看人世，奈腰间佩剑，埋藏龙气，愁绝登临西风里。”二句，写诗人独自登上北固山顶，眺望着繁华的人世景象，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凉之情，无奈自己腰间的宝剑上刻有龙纹，不能随随便便地抛洒掉它身上的龙气，只能在秋风中独自承受这股沉重的愁绪。最后一句，是说诗人在秋风瑟瑟之中独自登上北固山顶，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愁绪和哀怨。